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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識眯了眯眼,姿態並不如在陰雪身邊時那般怯弱:「你先說說何事。」
陳破倒也未同他拐彎抹角:「我想知道火精下落,以及吊天橋在何處。」
陰識面露詫異,這個問題說簡單也簡單,但說難……他警惕地看著陳破:「你從哪兒聽說的火精和吊天橋。」
很早之前,火精由燭九陰掌管。後來隨著時間流逝,燭九陰隕落,火精遺失,而蝕霧海忽然出現,籠罩了大片的土地。如今千年過去,上古異事成了傳說,已少有人知道火精的存在。但陳破若有渠道,能打聽到也不奇怪。
可吊天橋卻是天外天與西境唯一的通道,陳破從何得知?
他打聽這些,又想圖謀什麼?
陰識審視地看著他。
陳破卻是始終帶著從容笑意:「好奇罷了。」
兩人目光交鋒,一時靜謐無聲。
片刻後,陳破又開了口:「陰雪受蝕霧侵蝕,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陰識眼珠動了動,緩緩看向他。
陳破從容不迫與他對視。
半晌,陰識方才做出了決定:「吊天橋就設在閬州長風渡口,只是尋常人看不見,只有燭龍一族,或者持有燭龍一族信物之人方能看見。至於火精,聽聞燭九陰隕落之後便已遺失,只族中殘存的古籍之中有關於它的零星記載……不過,我倒是聽我父親提到過一點。」
說到此處,他適時地停住,道:「先生帶我去見了二哥,我再告訴你不遲。」
陳破並不意外他的討價還價,身影重新融入了地面陰影當中,化作一團濃郁漆黑的影子在前引路:「三公子隨我來。」
陰識隱匿身形,避開守衛跟在他身後離開。
待兩人走後,沈棄才現出了身形。
他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陳破竟然也想找火精?莫非他知道什麼?」
他回憶上一世,自己尋找火精時並未與陳破打過交道。至少上一世這個時候,陳破應該還在瘟神廟閉關不出。
再聯想到他忽然出現的時機,正是陰驕兄弟三人抵達學宮後不久。
顯然他是為了燭龍一族而來。
沈棄玩味地勾了勾唇,綴在後面跟了上去。
*
陰識被帶到陳破曾經的住處時,面上明顯露出詫異之色。
「你將人藏在這兒?」
陳破化出人形,沿著台階往下行去:「他就在下面。」
等陳破點起喚魂燈,陰識看見靠著石壁奄奄一息的陰雪時,終於按捺不住笑起來:「先生果然高明。」
陳破提醒他:「該你了。」
陰識這才道:「我其實還有個弟弟,他出生時便缺少護心麟,是天缺之龍,體質孱弱,無法修行。在他十二歲那年,他看了族中的古籍,深信火精能彌補他的缺陷,便離家出走,去西境尋找火精了。」說著他話鋒一轉:「我本以為他不過是自尋死路,但前些日子我無意間聽到父親說,他回來了,就潛藏在學宮裡,不僅如此,還很可能尋到了火精,補足了缺陷。」
陳破若有所思:「就是先前夜襲九星樓之人?」
陰識頷首。
陳破斂眸細思,想起了陰雪提到過的沈棄。
兩人之前曾起過衝突,沈棄若是心胸狹隘,因此找陰雪尋仇倒也合情合理。但若是結合陰識所言,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瞧了興奮的陰識一眼,陳破沒有再多耽誤時間:「人我交給三公子了,便先走一步。」
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徹底融入陰影當中,消失無蹤。
密室中只剩下陰識和昏迷的陰雪,還有一個藏在暗處不為人知的沈棄。
陰識先是圍著陰雪走了兩圈,接著彎下腰拍了拍陰雪的臉:「二哥?」
陰雪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他的瞳孔因為缺乏控制力,已經化作了豎瞳,瞳孔渾濁充血,看著十分可怖。他努力睜著眼辨認半晌,才不確定道:「陰識?」
看著他這副悽慘的模樣,陰識忍不住笑起來:「是我。」
陰雪努力掙了掙身體,想要讓他救自己出去,但觸及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笑容時,又頓住,警惕道:「你笑什麼?」
陰識緩緩蹲下身,拿出一把短匕來:「終於找到了二哥,不是件開心事麼?」
他的解釋倒也說得通,但是陰雪總覺得他和平日不同,他朝陰識身後張望:「父親母親沒來麼?怎麼就你一個人?」
「他們啊……」陰識握著匕首作勢去割鎖靈鏈,卻在陰雪毫無防備之時,將匕首狠狠扎進了他的尾巴里、
「他們還不知道你在這裡呢。」陰識笑起來,手掌握緊匕首,又轉了轉。
尾巴猝不及防被刺穿,陰雪發出悽厲慘叫,聲音卻被結界擋下,只能虛弱無力地掙動。
陰識享受著他的痛苦,緩緩將匕首拔出:「二哥對我的恩情,我都一筆筆記著,今日正好一併還了。」
……
陰識從密室出來時,身上沾滿金紅色龍血。
他隨意尋了間房間進去換了衣物,將血跡清理乾淨後,方才神清氣爽地離開。
沈棄在他之後離開,看著掌心留影珠,琢磨著什麼時候將這份大禮送給殷秉衡。
*
陰雪的屍體在次日下午便被發現了。
巡查的護衛經過時察覺了濃郁的血腥氣,循著血腥氣的找去,便發現了被剝皮拆骨後隨意丟棄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