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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棄轉臉看向改頭換面被陰識帶在身邊、此時已不動聲色地藏進人群之中的陳破,開口道:「堂堂『粉面佛』怎麼行事藏頭露尾?你以為你躲了起來,我便不知道玄陵有登天圖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不等陳破有所反應,沈棄化身忽然閃身出現在人群之中,手掌化爪,直取陳破命門。
陳破到底活了千年,修為閱歷都比陰識高出太多,他祭出早就準備好的後手,身形一散,如同蠟燭般逐漸融化。
但不過瞬息,他的笑意就凝固在臉上。
他看著插入胸口的龍爪,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棄:「你怎麼……」
沈棄面無表情地抽出鮮血淋漓的手掌,五指張開,掌心赫然一截只剩小指長短的紅色蠟燭,正是陳破賴以苟活的本命法器——喚魂燈本體。
失了喚魂燈的加持,原本還是青年模樣的陳破臉上、身上登時爬滿了皺紋,一頭烏髮也轉為灰白之色,整個人透出一股陳舊腐朽的垂暮之氣來,就像一個破了洞的麻袋,不斷有混合了污穢之力的駁雜靈氣從身體四處漏出來。
但他卻已經顧不上這許多,只滿目驚恐地看著沈棄,難以置信道:「你是、你是『羽化仙』!」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不斷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可緊接著他仿佛又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道:「你找到了燭龍墓?!」
第85章 援兵
燭龍墓,羽化仙。
在場眾人聽著這陌生的詞,臉上皆是茫然的驚駭之色,他們下意識看向被釘在地上慘嚎的陰識,以及其餘群龍無首的鐘山龍族,卻什麼答案也沒能探尋到。
唯有幾大宗門的長老們目光死死凝在沈棄身上,神色不可置信:「羽化仙,怎麼會有羽化仙?」
他們眼神既有驚駭又有貪婪,若不是已然見識過沈棄一劍劃乾坤的威能,恐怕此時他們已經難以抑制心中的渴望貪婪,將人拆皮剝骨也要探尋其中的玄機。
沈棄懷中抱著昏迷過去的慕從雲,目光掃過眾人臉上各異的神情,最後定在了因為靈元外泄委頓在地的陳破身上,嘴角嘲諷地勾起:「你利用陰識放出玄陵有登天圖的消息,煽動幾大宗門圍攻玄陵,為的就是燭龍墓?」
陳破眼中露出不甘之色,咬牙切齒道:「天地靈氣斷絕,飛升之路被阻,修者自踏入修行之路起就已經看到了盡頭,螻蟻未曾見過昔日繁榮盛景尚能苟活,我既曾窺見榮光,如何能認命?」
「燭龍隕落,但其身不腐,火精仍存,誰能尋到燭龍墓,便能破這困局,得道飛仙!」
說到「得道飛仙」之時,陳破雙目血紅,死死盯著沈棄的模樣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當年他叛出西境,追隨「鬼帝」等人建立酆都,為的就是尋一條生路。
可到了後來,眼見著昔日舊友一個個因無法突破而隕落,又或者因為急於求成被蝕霧吞噬神智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就連帶領他們叛出西境、修為已臻化境的「鬼帝」也難逃天命身隕,他才意識到酆都的處境與西境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論他再如何掙扎,終有一日他會像那些前輩一樣,走到末路。
天不容修者,他只能自己辟出一條生路來。
這些年來他暗中蟄伏,四處打探消息,才終於探尋到了一條或許可行的生路——燭龍墓。
據說當年天地初分之時,燭龍便已存於世間。祂常年盤踞於鐘山,吞吐天地之靈氣,乃是世間僅存的一位遠古神靈。但不知為何,早在蝕霧大災之前,燭龍便忽然銷聲匿跡。
而蝕霧大災之後,鐘山更是被淹沒於蝕霧海之中,只有其後裔勉強留存下來一支,為了躲避天道,不得不避世隱居在天外天。
這麼多年來他輾轉周折,始終沒能深入蝕霧海尋到鐘山的遺址,便只能將目光放在了隱居天外天的燭龍後裔——鐘山龍族身上。
若這世間還有誰可能知道燭龍墓之所在,大約便只有鐘山龍族了。
可沒想到的是,他費盡周折終於利用陰識去了天外天,卻發現天外天這群燭龍後裔根本就是西貝貨,所謂的「小鐘山」與當年燭九陰所居的鐘山沒有半點干係,更不可能有燭龍墓的線索。
他白費了無數心血卻撲了個空,眼見大限將至,只能鋌而走險將唯一的希望押在了玄陵萬卷樓中的秘寶上——很早之前,他曾聽鬼帝提過一嘴,玄陵或有燭龍墓的線索。
之前他就曾冒險探過一次萬卷樓,只可惜玄陵高手眾多守衛嚴密,他沒能得手。這一次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才捏造了登天圖的消息,煽動幾大宗門圍攻玄陵。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終其一生,耗費無數心血追尋的燭龍墓,竟叫個黃毛小子輕易尋到了。
陳破嘔出一口黑血,臉色猙獰又憤懣不甘:「你是如何尋到的?」
此時其他人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之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聽見陳破的話,紛紛目光熱切地看向沈棄。
一個不足弱冠的少年,卻已有了羽化仙境的通天修為,如何叫人不忌憚,如何叫人不覬覦?
沈棄見狀面上嘲諷之色愈濃,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卻並未退卻遮掩,反而袍袖一揮,大大方方地以濃郁的蝕霧幻化出一處眾人從未見過的場景來——
「天外天的無回崖下,連接著東境蝕霧海的中心——凋亡淵藪,這便是燭龍墓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