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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個辦法,五人之中,除了慕從雲,就屬江欞和金猊的修為最高。金猊性子機變,可以靈活應對,拖上一時半刻應該不成問題。
幾人定下計劃,便分頭行事。
江欞和金猊隱匿氣息往小靈山潛去,慕從雲三人則從另一側過去,暗中等待機會。
要吸引這些村民的注意並不困難,為難的是他們人數太多,又都有詭異力量加持,要在眾多村民的追擊下將人引開的同時還要自保才有難度。
金猊打了個長長的呼哨,與江欞分頭御劍俯衝下去。
地火洞前的村民瞧見兩人,發出憤怒的吼聲,紛紛拔劍追了上去。
等兩人將村民引開,慕從雲便帶著金衡和沈棄入洞。
金衡對地火洞的情形熟悉,則由他在前帶路。修為最低的沈棄走在中間,慕從雲殿後,隨時戒備四周。
狹長的石階一直通往幽深地底,只左右兩側的石壁上點了幾盞燭火照明。地火洞便在石階盡頭,要比他們想像中要大得多。
中央一個空曠的石室連接著五條不同甬道,幽深看不見盡處。
「之前你下來時,可都看過了?」慕從雲問。
「都只是草草看過。」金衡神色也不確定:「地火洞並非人力開鑿,而是早已有之。先祖們只是在原先的基礎上拓寬道路修建了石階。洞內四通八達,就是我也沒有盡數探索過。」
地火洞範圍太大,他們只有三個人,不可能一個個去探查。
慕從雲問:「距離地脈最近、靈火最為活躍的地方你可知道?」
金衡思索片刻,點頭:「是有一處的靈火格外烈些,金七叔從前都不許我們過去取靈火,說會傷人。」
「那就先去那裡看看。」
金衡在前方帶路,轉過幾個彎數條甬道之後,慕從雲忽然察覺到甬道盡頭隱約有一股灼人的熱意如熱浪滾滾而來,連空氣似乎都被這熱意扭曲了,泛起水波一樣的紋路。
慕從雲一陣暈眩,連忙運轉靈力才定住神智,抬手攔下了金衡和沈棄:「前面不對勁,你們在此等待,我過去看看。」
將靈力環繞在身周,慕從雲謹慎進入了盡頭的洞穴之中。
黝黑的石穴中隱約能看到火星飄飛,無數火星飄蕩著落在地面,沒入地面陣紋之中。暗紅色的陣紋明滅不定,如同蛛網一樣由四面八方朝著中間匯聚,而在那陣紋中間,插著一柄通體漆黑的劍。
劍身窄長無鐔,通身無一絲花紋裝飾點綴,劍刃不似想像中鋒銳,厚且鈍,無鋒。
若不是周身籠罩著不祥之意,很難叫人將它當做一把魔劍。
慕從雲小心萬分地踏入陣中。
陣法似乎對活人無用,只用來鎮壓魔劍,他的闖入並未引起任何變化,就那柄漆黑的劍也不見絲毫響動。但慕從雲並未掉以輕心,他調動全身靈力,萬分戒備地伸手握住了劍——
「師兄?」
沈棄見慕從雲忽然莫名往前走了幾步之後便定住,周身靈力涌動,神色也變幻不定,便知道他恐怕是陷入了幻覺之中。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盡頭漆黑的石室,又斜眼不快瞥了神色茫然的金衡一眼。
盡頭的石室顯然有異,師兄陷入幻覺恐怕也和石室里的東西有關,只是礙著金衡在場,他無法前去查探。只能就地坐下,為師兄誦念《清靜經》。
陷入幻覺中的人若是強行喚醒,恐會於魂體有傷。最好的辦法便是等他自行堪破幻境。
「慕師兄是陷入了幻境?」金衡聽他在誦《清靜經》,終於也反應過來了,在他不遠處坐下道:「我同你一起。」
沈棄沒有理會他,只悄然握住了慕從雲垂落的手,將一縷靈力渡過去。
握住魔劍的一瞬間,慕從雲發覺自己回到了無妄峰。
他在明月藏鷺練劍,白雪紛紛揚揚落了滿地,冷得厲害,也淒清得厲害。他正琢磨著這是什麼幻境時,忽然聽見門前傳來陣陣嬉笑吵鬧聲,其中一道聲音有些耳熟,他神色微動,收了劍走出去,便瞧見了被簇擁著的沈棄。
沈棄一身藍衣出塵,看身量和相貌,似乎長大了些,已經是個挺拔俊秀的青年人。
他被一眾師弟師妹們簇擁著,打明月藏鷺前經過,卻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倒是簇擁著他的人朝明月藏鷺的方向看來,語氣好奇:「大師兄怎麼終日呆在明月藏鷺也不見出來?」
「沈師兄從前和大師兄最為熟稔吧?能和我們說說麼?」
沈棄似乎是側臉朝他看了一眼,又似乎沒有,他眉目張揚,對身後的景物並不怎麼在意,隨口答道:「大約又在閉關練劍吧。」
他的語調透著陌生的疏離,叫慕從雲聽在耳中,即便明知是假,心口也泛起陣陣波瀾。
「大師兄痴迷劍道,離群索居,我也只是年少時受他照顧數月。」青年嘴角微微挑了下,帶出幾分譏諷:「他啊,性子太冷,誰都捂不熱,你們還是少打聽為妙。」
年少的師弟師妹們並不太信他的告誡,對未曾露面的大師兄仍然充滿好奇,還在連連追問。但青年卻仿佛連提都不願再提,只敷衍答了幾句,便帶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師弟師妹們漸漸遠去。
慕從雲的目光定在那道陌生的背影上,握著悲天的手微緊。
明知是假,但心神卻還是忍不住為之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