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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啟似被觸動,抬頭看他。
鱗樹蝰不喜歡溫辛動不動就把生死掛在嘴邊,跳在人的肩膀上:“之後有我在,沒人可以再欺負你。”
小熊貓接踵鑽進了溫辛的懷裡,弱弱地說:“我也會儘量保護你的。”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溫辛在照顧它,但它還沒進化,可以努力變強。
溫辛摸了摸兩糰子的腦袋。
看到鱗樹蝰和小熊貓,唐啟的表情變得更加怪異:“你身上的這兩隻……”
溫辛臉色不變地說:“一隻是我之前養的貓,後一隻是我路上遇到的小熊貓。”
唐啟不敢置信地看向綠色的鱗樹蝰:“它是你養的貓?它們明明就是變異體!”
“對,後來我們被迫分別,它們也被感染成了變異體。”
溫辛憐惜地摸了摸鱗樹蝰,沒忘記給小熊貓一個安慰的撫摸,鄭重其事地說:“我不會再丟下它們了。”
目視這好像無比溫情的一幕,唐啟:“……”
“不用擔心,它們不會傷害我。”
溫辛回到了重點:“先說說你的情況,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不算上這一次,這個問題,溫辛已經問了唐啟無數遍。
唐啟不是感受不到,好友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他陷入沉默,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溫辛看著唐啟。
男人頭髮一團糟亂,下巴鬍子拉碴,眼眶下面更是一圈青黑,儼然一副被折騰了好長時間的憔悴模樣。
在他提出問題的時候,對方張了張嘴,明顯有想要傾述的欲望。
卻不知道心裡有什麼顧忌,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換作平時,溫辛或許不會再開口追問。
但現在不同,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好友一直瘋瘋癲癲下去。
溫辛斟酌言語,決定開誠布公,先引出來一個話題:“你為什麼會加入現實教?”
聽到這話,唐啟渾身一震,看向青年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驚詫。
“你怎麼會知道?”
溫辛:“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去找你的那一次?當時撞見了三個不懷好意的人,你和我說他們是你的朋友,當時在一起聚餐,就是那三個人告訴我的。”
唐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撓了撓頭髮,低聲罵道:“又是那些傻逼!”
溫辛看著躁動不安的好友:“唐啟,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剎那間,唐啟的心臟漏了一拍,仿佛被那話里不易察覺的顫抖給刺痛了。
只有見過了青年冷眼和剛強,才會明白此時的柔軟和耐心,有多麼讓人愧疚難安。
良久,唐啟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抗爭,頹然地呼出一口氣。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那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但總結起來,並沒有很長。
起因是唐啟有一天走在路上,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大段不屬於現在的記憶。
在那些記憶里,他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是他的父母死了。
喪屍病毒在B市沒有得到有效控制,一夜爆發,出現了近萬名喪屍!
當地市長一看,就知道事情明顯壓不住了,火速收拾了家當逃跑。
怕被人追究責任,甚至沒有發出一個緊急撤離的通報。
無數人在那場突發的喪屍潮中喪命,包括唐啟的父母。
他驅車,踩油門,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唐啟深吸了一口氣。
那些記憶宛如野蠻生長的荊棘,他借著這一口氣,努力吞咽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去。
“我本來以為是工作太累,把自己的腦子累出了幻覺。為此特意請了一天時間的假,回去休息。”
休息的效果並不顯著。
一覺醒來,唐啟發現那些記憶不僅沒有變得模糊,反而更加清晰了。
夢中的唐啟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卻是喪屍化的唐父唐母。
那悽慘的一幕,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腦海中,睜眼閉眼都能想起。
現實中的唐啟也被那些幻想折磨得,差點精神失常。
長時間精神受壓,睡不好覺,帶來的就是工作中的頻頻失誤。
無奈,唐啟只能再一次請假,去找心理醫生看病。
但是B市沒有心理醫生,也不需要心理醫生。
畢竟在小狐狸的情緒影響下,幾乎沒有人會出現心理方面的疾病。
唐啟的情況異於醫院裡的任何一起病例。
條件受限,沒法給腦子拍片,到最後也查不出突發臆想的原因,醫生只能叮囑唐啟多休息。
這樣不正常的狀態一直持續著。
直到後來唐啟又夢到了歡歡的死,昔日同事的死,無數人的死……
他再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記憶里的那些慘狀是現實,還是他所處的這個現實是現實。
又或者眼下這個美好的現實,只是他為了逃避夢中那真正的現實,而給自己建立的一場美夢?
聽到這裡,溫辛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想起來,唐啟曾經和他討論過一個話題。
那就是人的記憶被篡改之後,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