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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魘住?
剎那間,溫辛的心情有如驚濤駭浪。
他飛快地轉過頭,看向重新被金絲雀抱在懷裡的小狐狸。
半小時前才睡過去的小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甦醒了過來,那雙黝黑透亮的眼睛變為了猩紅的血瞳,再也不見平日裡的純粹和天真。
周圍戰火綿延,動靜滔天,小狐狸卻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黑團,毫不掩飾自己的戰意和興奮。
宛如一隻茹毛飲血的野獸,在期待著咬穿強敵的頭顱。
溫辛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小狐狸對小黑使用了幻術?
為什麼??
不止是溫辛,其他糰子也感受到了小狐狸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異常波動。
這是馬上要進化成完全體的徵兆,可以說小狐狸離升級只差臨門一腳。
可與此同時,它們感覺到了對方下意識釋放出來的威壓。
如同強者劃分地盤前的宣誓,這股威壓也在壓迫著其他變異體!
鱗樹蝰身為S級,受到刺激非常鮮明,當即就撕碎了貓包。
再然後,車內所有人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聲音很大,至少得是十個人齊聲踏步才能踩出來的聲響。
變故一場接一場,時間仿佛被拖曳得無比漫長。
溫辛看見許強快速地打開另一側的車門,來拽他的衣袖,撕心裂肺地喊他跑。
他也看見文力他們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車窗外,臉上透著難以言喻的絕望。
而他的眼角餘光,同樣瞥見了那個如小山般威武雄壯的喪屍,巨大的手掌抓過來,幾乎覆蓋住了整面車窗。
原來巨型手掌和巨型腳印,都源於這頭喪屍。
是再次變異,還是進化?
溫辛來不及多想。
他的心跳幾乎在此一刻停止,他依舊沒能想得通為什么小狐狸會突然對小黑下手。
他腦子裡只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那就是儘可能讓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這個念頭強烈到了極致,竟也讓他在一瞬間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力量和速度。
溫辛先是反手一推,將瞪大眼珠的許強推向了逃生的車門外。
又在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裡張開雙臂,撐起身體,將所有的糰子,儘可能地囊括在自己的身下。
此刻,巨型喪屍的手掌已經抓住了溫辛他們所在的這輛車。
這台改裝後重達2.4噸的越野車,在它手底下卻如同一輛小小的玩具車,被它揚起手臂,輕而易舉地掀飛了出去。
被溫辛護在身下的糰子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就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顛簸。
放在往常,這種程度的顛簸和衝擊力,不說讓它們昏過去,也絕對不會讓它們感到好受。
可是有了青年柔軟的身體作為緩衝墊,當顛簸停下來的那一時間,所有糰子們的意識都無比清晰。
即使是最難受的金絲雀,也只不過是眼前暈了一下。
所以,它們也能意識清晰地看到,一塊鐵製車板在巨大的衝擊下內凹進來,將人類青年死死地壓在了車座上。
“……溫辛?”
金絲雀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他哆嗦著慘白的唇皮,用力掙動了一下,顫抖著手去推那鐵製的車板。
推不動。
車板嵌合得太死了,緊緊地扣在了溫辛的身上.
並且因為他剛才的動作,大片的鮮血從青年與鐵板的嵌合處暈了出來,金絲雀近乎眼前一黑暈過去。
“溫辛!!”
一句話把所有的糰子喊回了神。
它們同一時間看到了溫辛胸口的血色。
仿佛一道驚雷過了腦海,鱗樹蝰腦子裡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倏然崩斷。
它擬態為貓的身體在迅速膨脹,它收起來的毒牙在瘋狂變長。
冰冷堅硬的鱗片再次布滿了它的周身,無比強大的力量讓它在支起身子的一刻,捅開了壓下來的車頂!
無數喪尸臣服於鱗樹蝰散發出來的駭人氣勢,連那頭猙獰著臉的巨型喪屍也表情瞬變,驚疑不定地往後退。
可鱗樹蝰對這些事情無知無覺。
它凶戾的豎瞳下壓,緊緊地盯住溫辛胸口的血色,難以言喻的恐慌和寒冷將它釘死在了原地。
我……
我剛才為什麼……要猶豫?
巨大的蛇頭緩緩低下,靠近昏迷不醒的人類青年。
這種緩慢的動作自帶一種說不出的溫順,可與這種溫順截然相反的,是它內心正掀起的狂風暴雨。
為什麼,我要為害怕自己暴露,而猶豫著不釋放自己的本體?
為什麼人類又受了傷?
為什麼我又看著人類受了傷?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鱗樹蝰快要陷入瘋狂之際,從青年的胸口下方陰影處,傳來了咔噠一聲輕響。
一隻同樣遍布著鱗片、形狀卻似恐龍爪的手掌探出來,將溫辛身上的鐵皮給撐開,解放了青年被壓著的狀態。
同時探出頭來的,還有一顆黑色的貓咪腦袋,似乎因為耳朵上的毛髮被蹭亂了不舒服,忍不住左右甩了甩。
看鱗樹蝰傻愣愣地立在原地,黑團皺眉:“你還等著幹什麼?去把那些感染者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