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這些人類也不負眾望,為它帶來了青年執行官的消息。
消息很多很雜亂。
在那接近半個月的審判時間裡,對青年執行官的判決都如同飄搖的風雨,沒有定論。
對方的命似乎一直懸在鋼絲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成為死期。
小海象覺得自己應該淡定,畢竟這是人類自己的事情。
可是它卻越聽越煩躁。
特別是聽到有極/端分子潛入牢房,對青年執行官痛下殺手的時候,這種煩躁感就更強烈了。
人類的城牆建得很結實,但他們的牢房總是出事。
第十八天的時候,據說房頂都破了。
雨水淹了半個牢房,剛巧又遇見電路出故障,差點通了電。
小海象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
要不它偷偷跑去人類基地,把青年執行官給搶過來吧?
越想越心動。
可惜的是,小海象還沒來得及實施自己的搶人計劃,青年執行官就得救了。
沒有人搶牢房,據說也沒有其他執行官幫忙。
長達二十五天的僵持,第一基地審判庭終於鬆口,給出最後的審判結果。
——證據有缺,青年執行官勾結外族的罪行不成立,無罪釋放。
帶來這個消息的人類特別激動,渾身都在發抖。
說完,他就忍不住擦眼淚,紅著眼眶說:“以前進審判庭的那些人最多就堅持十二天,真的太不容易了!”
小海象大概能理解他說的不容易。
釋放青年執行官的當天,小海象用了它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擬態,混入了迎接的人群。
它看到青年執行官從陰暗的監牢里走出來,步履穩健,面色從容。
陽光從天上鋪灑大地,也給他削瘦俊秀的面部輪廓勾勒出一層淺淡的金光。
在無數人的歡呼吶喊中,在鮮花與激烈的掌聲下,青年執行官恢復職位,名譽加身。
他看向激動的人群,倏而淡然一笑,抬手往下壓,示意大家安靜。
等到人群都安靜了,悄無聲息,青年執行官又將五指併攏,斜舉靠在自己的肩上,做了一個手勢。
那是倖存者基地建立之初的宣誓手勢。
意味著——
人類,永不言敗。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人群沸騰了,爆發出更加震天動地的吶喊。
他們吶喊著青年執行官的名字,吶喊著當初的宣誓,臉色漲紅,呼吸急促,淚流滿面。
那是相當相當耀眼的一幕。
一直到青年執行官上了車,關上了車門,人群的吶喊聲仍在。
小海象身處其間,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得呼吸急促。
它想也沒想地追上了青年執行官的車。
卻發現那輛車在加速繞了好幾圈之後,直直地衝著醫院的方向開了過去。
上車前的那一刻,青年執行官的腰背筆直,眼神鋥亮如刀鋒,臉色蒼白卻很平靜。
可當他下車時,是被人用擔架給抬下來的。
看著從青年衣服內襯裡洇出的血液,小海象的心臟頓時就是一咯噔。
營養不良,心臟衰竭,多處軟組織挫傷,腦內神經異常紊亂,骨關節受損……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青年執行官的幾名手下當場暴怒,差點去砸了第一基地審判庭。
他們鬧了很久。
直到當事人被推進重症監護室,小海象也沒能找到機會接近青年執行官。
它想等到青年執行官甦醒,但不能在人類的地盤上停留太長時間。
一直等到了後半夜,只能遺憾地轉身離去。
這一次過後,小海象本以為自己和青年執行官不會再有交集。
卻沒想到對方又一次主動找上了它。
手臂上還打著石膏,纏繞著許多白色的繃帶。
注意到小海象怪異的眼神,青年執行官笑著開口:“我聽說你之前向漁民打探過我的消息。”
小海象從不說謊。
“是,那又怎樣?”
“沒什麼。”
青年執行官走來,慢條斯理地坐在它身邊的礁石上,又看向了它。
“只是發現你似乎沒那麼討厭我,所以來尋求一個長期合作的機會。”
小海象抬眼:“人類有什麼值得合作的地方?”
青年執行官淡笑著:“有啊,有很多。”
“人類有手,有頭腦,可以創造出許多便捷的工具,調出無數種美味的作料。”
不待小海象反駁,他朝遠處的海邊指了一下:“瞧,它們看起來就很喜歡。”
小海象突覺不對勁,往青年執行官手指的方向看去。
它看見自己平日裡兇殘威武的麾下,此時一個個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高興又激動。
幾隻變異體搶著衝浪板,幾隻變異體搶著水上飛行器。
還有幾隻圍在燒烤架前,興奮地搓搓前鰭。
小海象額頭頓時掛滿了黑線:“餵——”
話音剛落,就聽到青年在它的身旁說:“或許,人類和變異體也能成為朋友。”
小海象頓時一僵。
朋友兩個字就像一根尖刺,瞬間就刺痛了它的心。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