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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海象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漾著波浪的碧藍海水,他忍不住由衷地誇讚道:“你好可愛。”
小海象看著青年,眼睛彎彎,偏了偏腦袋去蹭對方白皙的臉頰,尾巴開心地一甩一甩。
突然,小海象感覺到了一股淡淡的殺氣。
他似有所覺地一抬眸,徑直撞入了鱗樹蝰的凝視中。
後者看看他,又看看溫辛不斷拍哄他的手,眼神愈發幽深。
小海象不是什麼都察覺不到的幼崽,早在災變之前,因為他對溫辛的異常親昵,鱗樹蝰就對他表現出了十足的警惕。
但那個時候,溫辛怎麼摸他抱他,鱗樹蝰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敵意。
小海象眨眼睛想了想,突然在溫辛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吧唧!
霎時間鱗樹蝰的視線更加暗沉了。
如果眼裡的殺氣能夠形成實質,那它的眼神早已化為了一把把尖銳的鋼刀,朝著小海象嗖嗖地刺了過來。
被偷襲的溫辛始料未及,哭笑不得地朝小海象的額頭敲了一下:“你這是在做什麼?”
小海象覺得很有趣,迎著鱗樹蝰的眼神,反而咯咯地笑出了聲,摟著青年的脖頸:“咕咕。”
看彆扭蛇吃醋。
鱗樹蝰確實是吃味了。
它一直懶得和其他糰子介意,比如身邊那隻小熊貓,除了吃吃睡睡什麼都不行,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結果小海象一出現,就吸引了溫辛的注意力。
溫辛抱著小海象走過來,注意到了悶悶不樂的綠糰子,騰出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問:“怎麼了?”
鱗樹蝰將頭撇到一邊,特別的高貴冷艷。
溫辛將奶娃娃放在旁邊的凳子上,又將綠糰子給抱起來,撓撓它的下巴,溫言細語地說:“是不是不開心?”
鱗樹蝰感覺到青年動作中的溫柔,下意識舒服地眯起眼睛來,嘀嘀咕咕埋怨了一句:“你的身上有魚腥味。”
小海象悠哉自如,絲毫沒有被意有所指的尷尬,反正海象又不是魚。
溫辛也沒有想到那一層,伸胳膊嗅了嗅:“沒有吧……”
條件艱苦的時候,他在屍體堆里滾過,那時候滿身是血和汗,周圍的屍體腐爛發臭,到處都是嗡嗡轉的蒼蠅和蚊蟲。
溫辛自覺現在還算乾淨的了。
他捏捏糰子臉:“等安頓好了村民,我就去找一個地方好好洗個澡,委屈咱們的阿綠先將就一下。”
聽到溫辛無條件的縱容,還有那話里溫潤的笑意,鱗樹蝰動了動腦袋,語氣難得沒什麼底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它注意到小海象開始樂得悠閒地啃魚吃,好像對方什麼都不在意,就它自己憋著氣,又是一陣氣結。
鱗樹蝰爪子指向小海象,沒好氣地說:“你真的相信他就是藍藍嗎?”
它憋了個拙劣的理由:“藍藍可沒他這麼丑。”
“怎麼會?”溫辛仔細看奶娃娃的樣子,拋開下半身的海象尾,放在末世前,妥妥是被星探發掘當童星的料,“藍藍現在不是挺可愛的嗎?”
鱗樹蝰用力甩尾巴,重重地哼了一聲。
又是可愛。
它知道了,什麼都可愛,就蛇不可愛。
人類,呵。
溫辛感覺今天的綠糰子別彆扭扭的。
不,應該說,在小海象出現之前,鱗樹蝰的態度都還算比較正常。
他撓了撓鱗樹蝰的下巴,又揉了揉毛糰子的耳朵。
往日這麼一套連招下來,糰子准得舒服得對他露出肚皮,張嘴發出一陣甜膩膩的貓叫。
可現在,鱗樹蝰渾身肌肉繃著,明明已經舒服得晃起了尾巴尖,但就是不肯表現出享受的樣子。
溫辛哄了它半天,只好作罷。
當日夜。
月明星稀,浪潮拍岸。
海水捲起許多細密的泡沫,一聲連著一聲,迴蕩出層層起伏的聲響,溫柔眷戀。
溫辛宿在漁民們簡單支起來的吊床上,對第一基地懷揣著極大的不解,沒能睡著。
他閉著眼睛,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聲音,像是爬行動物的鱗片剮蹭到了樹枝草叢,所發出的細微動靜。
溫辛對這種聲響並不陌生。
早在訓練營里的時候,就有學員在野外實戰中,不幸被飢餓的毒蛇咬傷。
抗毒蛇血清需要密封后冷藏,但那時候滿目瘡痍,哪有這樣的條件?
周圍的同伴給學員做了緊急處理,撿回來了一條命,卻廢了一條腿。
當時那學員痛哭流涕的樣子,溫辛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對方哭的不是失去了一條腿,而是失去了在這天災下活命的機會。
聽窗邊傳來的動靜,那條蛇應該不大,不知道是不是從海裡邊游出來的。
溫辛心裡想著事,動作卻不慢,他將手悄無聲息地放在了自己的腰側。
腰側有他的配槍,還有一把匕首。
用來對付這樣一條試圖襲擊人的蛇,再好不過。
只是手放在腰側的一瞬間,溫辛沒來由地想起了東部地區里發生的一件事。
那天,阿綠看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拽著他去花園散步。
秋冬天的花園,枝葉差不多都掉光了,沒什麼好看的,卻不知道鱗樹蝰為什麼要這麼興致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