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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勁風頷首,微笑做了個手勢:歡迎,您請。
看青年腿腳不便,小狐狸主動幫他拉開了椅子,開心地招呼道。
“溫辛溫辛,坐這裡!”
溫辛就勢坐了過去,又笑著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謝謝殿下。”
如果不是人形限制了發揮,小狐狸這陣兒已經抖著耳朵,歡快地鑽進了青年的懷裡。
完全是無意識的,少年朝著青年前傾了身體,眸光自下而上。
溫辛也垂眸,溫柔地朝他看去。
燈光落進青年的眼裡,像璀璨的星芒在湖面上躍動。
金碧輝煌的教堂,紅綢錦緞縱橫相連。
富有光澤的紅木長桌如同鏡面,倒映著兩人交錯的身影。
一大一小兩位美人面對著面,澄澈的瞳孔中互相勾勒著對方的倒影。
他們僅是彎一下眼角,便好似有無形的溫情自兩人的笑容中升起,再如春風般蔓延。
怕是任何一位美學鑑賞家站在這兒,都會為眼前的一幕,陶醉神往。
除了溫勁風。
他注視著這旁若無人的兩人,指節敲擊桌面,冷不丁開了口。
“之前只知道教皇殿下和我弟弟關係好,沒想到已經好到了這種程度,讓我實在有點意外。”
溫辛看過去,對上了溫勁風意味不明的視線。
男人狀似開玩笑地說:“雖然知道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你不會真從哪兒給我領回來一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吧?”
溫辛:“……”
這話聽著有點涼颼颼。
此時醫生已經退了出去,李永明和石主教幾人守在門外,房間裡只有他們三個人。
從城東門口到會議室的一路上,溫辛都比較克制,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當外人都離開後,他不用再擔心和小狐狸沒大沒小的相處,會有損對方的威信,也就不再掩飾自己的親昵。
甚至說,多少有點故意的成分。
溫勁風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那句話里除了淡淡的酸意,還暗藏著深刻的試探。
小狐狸可以感知情緒,隱隱覺得這兩兄弟在打機鋒,忍不住接話。
“弟弟?”
按情況來說,他應該算溫辛的朋友,溫勁風突然說什麼“領回去一個弟弟”?
疑惑的念頭剛從腦子裡閃過,小狐狸就聽到青年清潤平靜的嗓音響了起來。
溫辛一臉驚喜狀:“哥,你怎麼知道我想帶殿下回家?”
他神色坦蕩又開心:“殿下他對我特別好,我也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待,恨不得直接把他帶回家。”
“之前我一直怕哥你會不同意,沒想到哥你居然這麼開明,真的太好了。”
溫勁風猶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突然變得晦澀了起來。
他審視著眼前的青年,之前的內斂乖順比起來完全判若兩人。
裝傻充愣?
溫辛見男人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暗自鬆了一口氣,正想要再接再厲。
卻看見溫勁風突然嘴角一揚,對他露出一個寵溺至極的表情。
宛如一個寬宏大量的大人,注視著躺在地上無理取鬧的孩子。
“唉,親愛的弟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追究起來這還是我的錯,是我之前忽略了你。”
他悲痛萬分地說道:“我早該知道你是這麼的渴望被人關愛,畢竟小時候家裡的盆栽都能被你挨個取名叫溫一二三四五六七。”
“也多虧了你鍥而不捨地為溫家開枝散葉,每次父親和我一回家就會被你拉著隆重認識自己的新家人,你甚至不惜賣萌撒嬌買通管家讓他幫你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認親儀式,非要我和父親對著那一排盆栽叫一聲乖兒子和好姐姐才肯放過我們。”
溫勁風說的故事對溫辛來說太過於遙遠了。
甚至於,他還沒從朦朧的印象中捕捉到一點影子,對方就像是發射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地說到了最後。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可愛的多肉姐姐被你啃了一身的牙印,漂亮的蝴蝶蘭妹妹被你摸禿了葉子,乖巧聽話的蘆薈弟弟差點沒被淹死在巧克力牛奶里,理由是你想要分享自己覺得最好吃的零食。”
“哦對了,還記得你那可親可愛的仙人掌哥哥嗎?”
溫辛看著男人對他謔然一笑,直覺對方沒憋什麼好話,連忙阻止:“你等等——”
“當時就因為我不肯陪你睡覺,你就痛心疾首地指責我是個無情無義的大壞蛋,轉頭抱著一盆仙人掌認了新的親哥,並且不顧管家和傭人的阻攔非要抱著它上床。”
“結果當天晚上一翻身,痛得哭爹喊娘,慘叫聲我在樓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溫勁風哀嘆著:“可憐我那被你發誓會一直喜歡到最後的仙人掌弟弟啊。”
“明明它什麼都沒做,就遭到了嫌棄,在你的嚎啕哭聲下連夜被打包發配到了樓下花園,從此變成沒人疼,沒人愛,沒人澆水的。”
“我領你過去的時候,你甚至都不願意再叫它一聲哥哥,多麼讓人痛心。”
溫辛羞得耳根子通紅,低聲警告他:“別說了溫勁風。”
男人卻不看他,抬高了下巴,漫不經心地睨著少年:“所以,現在我要有自己的溫二十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