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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爾揉了揉被壓得最厲害、這時正委屈得「哼哼唧唧」的滋滋的小肚肚,索性給他輸送了一些自己的金系魔力。
帶著強大的治癒力的溫柔魔力, 很快就讓這隻受了點罪的幼崽舒展了皺起來的臉, 微繃著的腹鱗也漸漸放鬆下來。
弗雷姆在一邊靜靜看著小金龍溫柔地看顧三隻幼崽, 亮紅色的尾巴尖像象徵心情的信號燈一樣不停地左右擺動。
等西爾終於把三隻小傢伙照顧好了, 稍微走遠了一點, 弗雷姆才出聲評價了句:「生命樹散發出來的氣味, 很像你。」
「啊。」
西爾愕然, 第一反應就是嗅嗅自己,略感不安地問:「我身上竟然有氣味嗎?」
這不應該啊。
跟某些特別邋遢,一年到頭都睡在自己拋出來的地坑裡、只有熱天才進海水裡泡著,並且幹了之後就若無其事地頂著一身海水曬乾後特有的腥臭味走來走去的土龍不同。
他雖然稱不上潔癖,但也是每天都有用水系魔法仔仔細細地清潔自己鱗片的!
不光是他,幼崽們也被他帶得養成了這個每天洗澡的好習慣,包括火屬性的噼啪和滋滋在內,也能很熟練地運用簡單的水系魔法給自己進行清晰了。
不論是他還是幼龍們,身上都不該有什麼異味。
如果說這話的龍不是弗雷姆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弗雷姆微微歪頭,顯然是不解西爾緊張的反應:「是很好聞的氣味。淡淡的,香香甜甜的,像是咀嚼新鮮的生命樹樹葉時的味道。」
西爾無奈地看向他。
這傢伙……剛剛倒是把話說完啊。
不過,只要不難聞就行了。
西爾放鬆了下來,順著好友的話開玩笑:「你確定不是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嗎?我可沒有吃過生命樹的果實和葉子。」
弗雷姆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篤定地說:「是西爾身上的。」
並沒有太在意這點,只當總愛對自己吹彩虹屁的好友又犯壞習慣了的西爾,想著把這個有點讓他尷尬的話題引開。
他看向生命樹軀幹的方向,慎重地詢問:「我想再湊近一些看看,會有危險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傳承記憶里完全沒有提到跟生命樹和龍神相關的具體信息:他對這兩者的了解,完全來自於身邊朋友們的講述。
他之前也從沒有具體問過,擔心會因此暴露了自己是個靈魂不純正的龍的秘密——只是通過旁敲側擊得到過一些訊息。
這無疑使他很難理解龍族們張口閉口就是將「偉大的龍神呀」掛在嘴邊的行為,也讓他對龍族那堪稱根深蒂固的「幼龍能否破殼要看龍神是否賜予了祝福」的說法不敢苟同。
但當他後來意識到,就連最有特立獨行的弗雷姆都這樣,態度就不得不有所轉變了。
弗雷姆看了眼西爾,眼底掠過一抹淡淡的詫異。
一直以來,不光是麗可他們不理解,連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西爾身為實力與天賦具都十分強橫的黃金巨龍,會過得這麼謹慎低調,與世無爭。
就他所知的西爾,對未知且對自己的生活沒有直接影響的事物一向選擇保持距離,而不是主動接近的。
弗雷姆思索了陣,才在西爾漸漸游移的視線中回過神,試圖確認:「西爾,是想觸碰生命樹嗎?」
西爾從好友特意的反問里,意識到了自己行為里的些許反常。
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弗雷姆口中提到過的相似氣息,又或許是因為知道腳下踩著的土壤里埋葬著有著許多主動來這裡長眠的龍族先輩,也可能是因為潛意識裡無比清楚眼前的是龍族唯二的守護神之一……
他絲毫沒有感到不安,甚至抑制不住本能地想更親近一下這棵神秘又美麗,散發著親切感的巨樹。
就像受到格外庇護與厚愛的信徒,忍不住親近自己那慈愛且無所不能的守護者。
……又好像不是這樣。
許多念頭一瞬而過,影影綽綽的,具體他也說不上來。
但隨著他待在這裡的時間越久,那份想要更親近生命樹的心情,就變得更強烈了。
「是啊。」西爾故作鎮定地問:「如果直接觸碰偉大的生命樹的話,會冒犯到祂嗎?我會不會因此被神力灼傷?」
弗雷姆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龍島與生命樹從世界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密不可分,從化身神明的那一刻起,祂就是偉大的龍神永恆的、也是唯一的伴侶。祂絕對庇護龍族,比威嚴的龍神更眷顧後裔,從不會傷害我們。」
「……嗯。」
西爾稍稍放心了。
得到弗雷姆的答案後,他便下意識地朝生命樹那隱隱透著白光、像白玉一樣潔白無瑕的樹幹走了幾步。
他的靈魂是屬於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類的,但他這具軀體,絕對是血統再純正不過的龍族沒錯。
應該不會受到傷害吧?
西爾遲疑了許久,還是在一陣胡思亂想中,受蠱惑般來到了生命樹前。
凝視了一陣這白瑩瑩的樹幹後,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收起利爪的指尖輕輕撫在了生命樹上——
指腹傳遞來的觸感,是光滑、灼熱的。
他下意識地摩挲了幾下,忽然頓住了。
在凝神感應了好一會後,他確定了,剛才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確確實實地透過著層薄薄的似白玉鑄成的樹皮後,感應到了猶如脈搏般,強勁有力的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