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二姑娘才好,太太給姑娘銀子是好意,可太太真能從公中掏銀子出來補貼給姑娘嗎?這可是太太自個的體己銀子,姑娘怎麼就木頭一樣,不懂得太太的難處,就那麼巴巴把銀子攥手裡!若是傳出去……」
「不攥我手裡?難道攥你手裡嗎?」林幼萱忽然開了口,緩緩抬頭,對上了劉媽媽那張勢利的嘴臉,「再有,後宅私密,今日若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去,連累了太太和林家的名聲,自然也是因為有人……賣主所致。」
「什、什麼?!」劉媽媽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這些刺耳的話都出自眼前的少女。
林幼萱在劉媽媽震驚中微微一笑:「媽媽沒聽明白?或者可以問問大伯母,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
其實她可以向往常一樣,對這些冷言冷語當沒聽見,可她這會兒卻不想忍了。
柿子挑軟的捏。
她也會。
私密的對話被傳出去,那自然只能是有人賣主,劉媽媽這做賊的只能是心虛,哪裡還敢去告狀。
第3章
果然,劉媽媽被她一句話堵得臉色發青,慣來牙尖嘴利的主也沒能再多說出一個字來。
「既然媽媽再沒有什麼『示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林幼萱這會就跟渾身長了刺一般,諷刺的話針尖一樣又扎了過去。
劉媽媽氣得手都在抖,她卻是舒心的笑了。
怪不得大家都說人爭一口氣,反正是得罪了,當然是怎麼痛快怎麼來!
林幼萱腳步輕鬆,拉著福丫的手走遠。
走到半路,福丫終於回神了,圓圓的臉上都是崇拜,就差高聲歡呼了:「姑娘好厲害,制服劉媽媽了!」
「這哪裡是制服,只是個開始。」林幼萱無奈笑笑,腳步比方才更快了,「我們回去再說。」
二房院子靜悄悄的,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道躲哪個屋子裡取暖,主僕二人回來不曾驚動任何人。
剛進屋,林幼萱正要吩咐關好房門,福丫已經機靈地反手把門關上,甚至還把門栓給放了下來。
福丫一臉心有餘悸地拍胸口:「鎖上了,劉媽媽追來了也不怕!」
林幼萱被逗笑了。
福丫在大家眼裡是個傻子,可她從來不這麼認為,福丫只是在遇到事情上著重點和別人不太相同,反應慢一點而已。
若真是傻子,怎麼可能會擔心被她奚落一頓的劉媽媽追過來,還把門給鎖上。
林幼萱走到方桌邊坐下。
方桌後的長案香爐飄著一縷輕煙,滿室都是用丁香做輔的淡淡清香,為冷清的屋子添了一份氣息。
她伸手拿起小爐子上燒開的銅壺沏茶,給福丫也倒一杯,遞過去問道:「你在哪裡遇到的大伯母?」
提起岳氏,福丫就一臉畏懼,捧著茶杯縮著脖子說:「我不是故意撞太太的,是想去找姑娘,哪知遇到了愛掐我耳朵的柳兒,我躲她往回跑,就撞到太太了。」
「柳兒?」林幼萱若有所思。
柳兒是她祖母身邊的梳頭丫頭,手藝不錯,頗得她祖母喜歡,在祥福居也算是有體面的,平時喜歡揪一些小丫鬟的錯處。
「撞到太太,太太就把你帶回正院了?」林幼萱低頭抿了一口清茶繼續發問。
福丫說是啊:「太太知道我要找姑娘,說她正好有事也要見姑娘,所以就把我帶到正院了。」
所以她大伯母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劉記的繡娘進府,要給她量身做衣裳。
林幼萱思索著,柳眉蹙起,半晌後長嘆一聲。
不管如何,大伯母今天都有借著高秀才來試探她的意思。
祖母的決定將她推到了風頭浪尖上,真到了三月三那日還不知道是怎麼個場面。
福丫不知道自家姑娘正水深火熱,十分期待地說:「姑娘做新衣裳,三姑娘還吃味在太太跟前嘟囔!姑娘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出去踏青啦!」
林幼萱莞爾,實話說道:「未必會去。」
原本興高采烈的福丫頓時就垮了臉,語氣惶恐:「是因為我今天衝撞了太太,所以姑娘不能出門玩去了嗎!」
林幼萱神色一頓。
福丫是家,爹娘在林家西郊的莊子上當管事。
她遇到福丫的時候,福丫正被莊子裡的其他孩子欺負,爹娘在一邊連勸阻都沒有,甚至指著被欺負得大哭的福丫告訴她:這孩子是個傻子,驚擾二姑娘了。
那年她十歲,父親去世三年,母親病故整一年,也在這一年才知道——原來父母在世的孩子也未必全是幸福和受庇佑的。
可能是同病相憐給了她勇氣,爹娘離世這麼些日子,她首次向祖母開口懇求,要了福丫到身邊來。
一眨眼,兩人相依為命都快滿五年了。
可這五年的照顧,並沒有讓福丫從幼年的遭遇脫離,敏感和小心翼翼已經深深刻在福丫的骨子裡。
林幼萱心中隱隱一抽疼,腦後還未能完全消去的鼓包也在一抽一抽的作疼。
其實她這些年在林家的處境和福丫沒有什麼區別,福丫就是她的另一個寫照。
她眼眸黯淡了許多,溫聲說:「哪裡就和你有關係,是我自己不想去,去了啊,指不定就成了兇狠野獸嘴裡的一塊肉了。」
福丫並不懂其中道理,想像了一下野獸出沒的恐怖,畏懼地縮著脖子道:「踏春居然那麼危險嗎?那……姑娘還是別去了,我們就在院子裡烤肉吃,您種的花也馬上要開了!我們可以賞花吃烤肉!」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