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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保護色,藏著那個早已經驚慌的自己。
她心間猛地一陣抽痛,下意識上前去捂住了他雙眼,雙手微微顫抖著,甚至心驚和開始彷徨。
為何他會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將昔日受苦難的自己又從安寧中狠狠撕裂出來,叫她生了膽怯,害怕地去想如若此次失敗了,她是不是又回到像在林家時的日子……或許只會更慘。
陸少淵被她捂住雙眼,她顫抖的雙手將他眼睫蹭得發癢,掌心並不溫暖,相反是一片冰涼。
情緒隔著薄薄的肌膚感染著他,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模仿對了,並且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痛苦的根源。
前世他初次見她時,她滿眼驚慌,今生再遇她,她多數時候是這麼靜靜地看著自己,直到恢復記憶後那雙杏眸內才會泄露更多直白的情緒。
「萱兒,過去都過去了。」他手掌心輕輕覆在了她手背上,企圖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意,「你總要給我一次機會,知道我可以重新被信任。」
是啊,過去都過去了,她如今再不是孤身一人去面對困境。如今她身後有宋家,她還知道許多不曾發生的事,哪怕沒有陸少淵,她都還有能夠賭翻盤的機會!
她慌亂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下來,忽然被揭開舊傷疤的那種刺疼消失。
「可以相信又如何,我不願意去相信你啊。」她收回手,手心依舊發涼,可手背上的那片肌膚被他雙手焐得發熱。
少女不動聲色把手背在身後,巧笑嫣然,卻說著最為理智的話。
「陸少淵,不管如何,我都做不回以前那個林幼萱了。哪怕你拼盡全力,也不會再得到那個她。」
這話非但理智,甚至冷酷,正如陸少淵方才那句,過去都過去了。
他執著的一直是前世那個愛他的林幼萱,他在苦苦尋找的是那個對他信賴甚至等待他拯救的林幼萱,而她是經歷過他冷漠的回應後的林幼萱。
所以,過去都過去了。
林幼萱甩了甩袖子,歪著頭再打量他,給了讓他面對現實的一擊,也給了他肯定,笑道:「其實執迷不悟的應該是你,不過……你這個扮相確實很好,只要不開口,不是熟悉我的人輕易認不出來。」
陸少淵嘴裡泛起苦澀的味道。
真正不願意面對現在的人確實是他,她的話宛如刻刀,削掉了他用過去了三字當擋箭牌的表皮血肉,把他骨子裡在逃避的狼狽一面清晰的展現了出來。
他沉默了下去,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著,抬著眼眸看她,表情無比地悲傷。
這一刻林幼萱反倒同情他了。
走不出來的人一直是他罷了。
她努努嘴,到底還是先離開了屋子,隨著她走步遠離,腰間環佩撞擊出清脆悅耳的節奏聲,直至她身影消失不見。
剛剛還說要回房休息的人,不過片刻就占領了自己的書桌,宋敬雲皺眉看她:「你屋子裡沒有能寫字的地方?非要搶我的?」
林幼萱不客氣地讓他幹活:「幫我磨個墨,我得給吳大他們送封信,讓他們好將新府邸收拾一下,不然我們回京了還得擠在宋記後的小院子裡。 」
宋敬云:……
「你現在哪裡還有身為妹妹的模樣,不知道的,我都要成你的書童了!」
「那你幫不幫嘛。」
「是,遵命,林大姑娘!」宋敬雲沒好氣應一聲,下刻自己就笑起來了,一句話就戳破了她,「怎麼,你的情郎霸占了你屋子,你就來搶占我的?你還怕他不成?」
林幼萱對他的揶揄根本不在意,老神在在鋪好紙,從容應對道:「頂多就是個前情郎,我怕他作甚,只是好心給他一個自我反省的安靜。」
宋敬雲挑眉,慶幸般長嘆氣:「好在我先前去林家的時候聽你的放棄了,不然現在被甩下可憐反省的就是我了吧。」
「你和他不能並為一談。」林幼萱拿起筆,下巴一點,示意他快別動嘴巴不幹活。
某人嘴裡嘖嘖有聲地半抗議著,在硯台上滴上兩滴清水,慢悠悠給林姑娘當起書童,嘴巴當然還是不能停的。
「其實我很好奇,他是怎麼說服我爹不跟隨的。」
林幼萱沾筆的手一頓:「什麼叫他說服了大舅舅?」
宋敬雲神秘兮兮地往前湊了湊,壓低聲說:「我也是今兒早上才知道的,除夕那晚,他到家裡來了,單獨和我爹見的面。初一那天,我爹,你的大舅舅不是出門去了,是去醉香樓了。所以你說這事是不是有他的手筆。」
經次一提,林幼萱終於明白大舅舅今天面對她時為何欲言又止了。
她刷地站了起身,抬腳就往外跑。
「你不寫信了?」宋敬雲被她忽然又離去鬧得摸不著頭腦,在她身後喊。
少女丟下一句你替我寫,房門就被她關上了。
「——你們都先出去一會兒。」林幼萱回到屋,見到坐在明間的馮媽媽和福丫,急急遣開兩人。
馮媽媽見她神色不對,剛才她和陸少淵說的那些話還透著古怪,什麼過去已經過去了,不像是說之前兩人談婚論嫁的事,如今又慌慌張張地讓他們離開……他們姑娘當真有和那陸少淵是有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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