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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萱丫頭嫁到宋家,反倒是最簡便的辦法。到時候你二舅舅、表哥們能在朝廷真正有立足之地了,那老婆子就得仰仗你的鼻息了,屆時那封信自然就能拿回來,再無後顧之憂……」
「祖母不是那麼好擺脫的人。那封信是個懸在我頭頂的刀,我如若嫁給表哥,那就相當於將刀一塊架到了你們脖子上……大舅舅,恕我不孝,要忤逆您和外祖父了。」
驚駭的情緒漸漸散去,林幼萱臉上的惶恐也隨之褪去,思緒無比清晰。
爹爹是罪臣的身份,死在大牢里,最後的判文里他從罪最輕,卻依舊是戴罪之身。她是罪臣之女,如何能去禍害宋敬雲,讓他因為自己再染上受人指摘的污點。
她嫁到宋家,並不是雙贏,而是輸得徹底!
宋迦齊知道她倔強,有自己的主意,可聽到她坦言拒絕時依舊生了惱意,聲音也冷了下去:「萱丫頭,此事容不得你任性!今日我既然把當年的舊事告訴你,就是要你明白,憑你自己不可能對抗你的祖母,不要再葬送自己的一生!」
「我和平西伯府的陸世子兩情相悅,已經私定終身。」她驟然握緊了拳頭,抬起頭,迎上舅舅威嚴的目光,一字一字說得無比清晰。
「萱表妹不可胡說!」宋敬雲被她嚇得聲調都變了。
宋迦齊臉色鐵青,第一反應便是外甥女在找藉口,反駁道:「你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你以為你輕飄飄一句私定終身,就可以糊弄我?!」
面對舅舅的質疑,她無比冷靜道:「小舅舅知道此事,還去見了陸世子。小舅舅給我帶話,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去處理,絕不會闖禍,半年左右不能回家。至於我和陸世子的事,您若是不信,大可以現在就跟我去見他,您當面問個清楚。」
「我現在就讓人備車。」
林幼萱最後一句話更是說得斬釘截鐵,宋迦齊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在震驚中有片刻空白,而後便有一股怒火直衝上頭。
「是不是那混蛋玩意哄騙你做了什麼!」
不然怎麼可能會有私定終身一說!
外甥女是什麼樣的性格,他們能不清楚嗎,便是見了表兄們從來都是記著避嫌,表兄妹從未曾單獨相處過,最出格的可能就是前些日著急才把人單獨拽走。
說她就這樣和人私定終身,宋迦齊心裡一萬個不相信!
林幼萱聞言正想要澄清,可在舅舅那盛怒的表情中轉念一想,倒不如就誤會下去吧,這樣一來舅舅再不能逼她嫁給表哥。
她抿唇不語,因為心虛而眼神閃爍,正是這幅欲言又止的表情,叫宋迦齊更是認為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外甥女被陸那什麼玩意騙了!
「老子這就揍死那龜孫玩意!」宋迦齊暴跳如雷,擼起袖子就往外走。
林幼萱忙追上去,死死拽住舅舅的袖子:「您若打死他,我也不苟活了。」
還在震驚中的宋敬云:……
此時此刻,陸少淵正換傷藥,陸淮小心翼翼剪開繃帶,發現傷口終於結痂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若傷口再不見好,勢必要化膿了,屆時更棘手。
哪知陸少淵忽然鼻頭髮癢,側身拿帕子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
剛結上一層薄薄血痂的傷口頓時裂開,血就那麼滲了出來。
陸淮:……
第27章
傷口崩裂, 止血又是花費不少時間。
陸淮和郝嬤嬤繃著臉給他重新包紮,他們如臨大敵的緊張讓陸少淵很無辜。
他並是故意讓傷口裂開的,更何況如今他身邊沒有林幼萱, 使苦肉計亦沒有任何效果。
……其實就是她在身邊, 苦肉計多半也是無用功,前世又不是沒有試過。
陸少淵的思緒在血腥味中飄遠, 回到了前世他和林幼萱成親的第六個年頭。
那一年他偶然間查到當年林幼萱是因為被算計才失了清白, 面對真相, 想起自己總因為當年的事而在林幼萱做任何事的時候, 都會多加一分揣測, 那種羞愧簡直無地自容。
成親六年, 雖然不曾冷落她, 但也沒有多熱切, 於是他開始想著去彌補這些年對她的虧欠。
可他還是自負的, 認為拋出幾句問候關切,認為多給她銀子買衣裳首飾, 便能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寵愛。然而她和平時無差的回應, 不見驚喜,不見歡喜,依舊是和他相敬如賓……他才明白自己所做所為根本不可能打動她。
很多話他張不開口,又因為羞愧而惱怒,多層情緒裹挾中他也犯愁起來, 直到偶然一次受傷,他故意在她面前上演了苦肉計。
賴在了六年不常留宿的正房,希望能在同床共枕的日子中再拉近彼此關係。
她卻結結實實給他一個大耳光。
傷口上藥是郝嬤嬤和陸淮處理的, 飯菜是丫鬟端到他跟前的,而她留下一句怕碰觸到他傷口影響他養傷, 自己睡到了西側間。
所有的打算都落空了,一腔熱情也快被她的冷淡澆滅,也是到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林幼萱……不愛自己。
明明剛成親的時候,她雖然在他面前怯弱少言,但自己在她跟前的時候,她視線都會落在自己身上,像一顆寶石有著熠熠光芒,叫他想忽視都不能。他想,那個時候林幼萱是全心全意把他當成可以陪伴一生的人,後來誤會漸深,她也就心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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