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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是輕柔的,又夾帶著他對林老夫人濃烈的怒氣。
林幼萱就笑了:「你是怎麼做到對著一個人溫柔,又說出叫人害怕的話。」
陸少淵臉上表情一僵,很快就扯出笑容,雖然還是有些僵硬,但明顯是努力控制著情緒:「嚇著你了。」
她點頭:「你忽然出現,是挺嚇人的。」說吧,忍不住發笑,到最後止不住只能用袖子遮住臉,不至於在他跟前失禮。
「陸世子可是給我省了五萬兩呢,我心裡頭歡喜得不行!」
她歡暢的笑聲悅耳,從知道她受委屈後的怒火就那麼被沖刷去了大半。
馮媽媽早就避開躲到落地罩後頭了,他思索片刻,還是去輕輕拽了一下她袖子:「可以看看傷嗎,不然我不放心。」
袖子後的少女說不行:「現在有點丑,明日,還去逸園,到時候你再細看!」
陸少淵不依不饒地又拽一下,林幼萱就是不放下胳膊,恫嚇道:「你這會再不走,我明日也不給你看了。」
她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是不願意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跟前。
林家這些糟心事前世就不少,甚至更讓她難堪,她從來都是藏著,自己一個人承擔著。雖然心疼,此時亦不敢逼得太過。
不然,這和揭她傷疤有什麼區別。
他終於收回了手,低聲說好:「二姑娘可得記好,莫叫我空等一場。」
說話的時候,他指尖像是不經意地拂過腰間的蓮花佩。
明日……也是時候了,斷絕書已經交到戶部,她和林家沒有關係了,是時候向她提親。
林幼萱在袖子後連連點頭:「世子爺放心,定然準時。」
陸少淵嗯了一聲,尾音繾綣。
在離開前,陸少淵把自己帶來的親衛留下,協助林幼萱搬離林家。
林老夫人多層打擊下已經奄奄一息,被齊嬤嬤哭喊著抬回祥福居,府里亂作一團,根本沒有人想起來阻攔林幼萱,當然也沒人敢攔。
陸少淵留下的親衛直接就橫刀到身前,大有誰敢上前一步就讓他血濺五步的狠勁。
而在陸少淵離去前,還有一個插曲。
禮部派去找陸少淵的官員等半天沒等到他們的新晉解元,滿京城找人,最後還是陸少清想起林家,派人前來一問才確認。
陸少淵匆忙從林家離開的事很快就被不少特意打聽的人得知。
林幼萱在宵禁前就將自己的東西都搬離了林家,直接住到宋記的後院,把宋大老爺嚇一跳。
宋敬雲得了前十,正高興,得知林幼萱終於從林家那個龍潭虎穴出來,比自己考上功名還歡喜,夜宴上自己就把自己灌醉了。
林幼萱記掛著明日的會面,沒敢貪杯,將欲言又止的大舅舅和表兄送回房,自己腳步輕快地回屋睡下。
隨著禮部官員親至,陸少淵亦忙了大半夜,更是將明日都要拜訪的人帖子壓下。
他明日和佳人有約,這些人算得上什麼。
燭火下,他手裡握著兩塊相同的蓮花玉佩,那是父母定親的信物,前世他就一直想要交給林幼萱。可是遲了,她寒了心,不願意收。
她離開伯府的時候,玉佩就端正的擺放在他書桌上,還有那封寫著一別兩寬,此生不復相見的和離書……
第45章
半夢半醒間, 陸少淵回到了前世那個雨天。
他站在山腰上,傾盆的暴雨落在十二骨傘上,幾乎要把傘壓垮, 每一滴雨又都像是落到了他耳膜里, 發出巨大的響聲。
雨水濺落在地上,侵濕了他的袍擺, 肩頭也是濕漉漉一片。可他無暇顧及許多, 視線死死鎖在前方一個點。
不知等了多久, 雨幕中終於出現了一個黑點, 他心頭跳躍起希望的火星。
「——夫人仍是說不見, 且讓屬下帶一句話。」親衛跪地抱拳回稟, 把頭垂得很低, 掩蓋臉上惶恐的神色。
陸少淵眼裡剛熄滅的火星又躥了起來, 眼眸深處燃起一抹光亮。
「夫人人說……」親衛支吾片刻, 「夫人說已經與您和離,還請您不要再污她清譽, 讓她能幹乾淨淨的做她的林幼萱, 放她一條生路。」
陸少淵往後退了兩步,搖搖欲墜,將天空劈成兩半的閃電照亮他慘白的臉。
身邊人驚恐地過來扶他,詢問著他的傷是不是加重了,勸他該回去了, 在這已經站了一天一夜。
可陸少淵聽不見耳邊的吵雜,只迴響著親衛帶來的那幾句話。
放她一條生路,莫再污她清譽, 她心裡該是多委屈才會說出這些話。
他推開身邊人,踉蹌地往雨里走, 想要告訴她是他錯了,卻是眼前一黑。再醒來,是他熟悉的書房,屋內瀰漫著湯藥的苦澀味道,他撐著床板要起身,明方哽咽著跑了進來,跪倒在他床前。
「您疼惜疼惜自己吧,也沒有誰能再心疼您了!太醫說您再不好好臥床休息,那條腿就該廢了,再也好不了了!」
陸少淵在明方的哭訴中沉默,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問:「什麼叫沒有誰能再心疼我,我得了你們夫人的原諒,自然就有人……」
明方在他掙扎著要下床的動作中伏地痛哭,悲戚大喊著:「夫人沒了!夫人在昨天深夜沒了!——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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