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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步,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而殘害忠良這樣的事,恐怕也沒有哪個願意背上千古昏君罵名。他把陸照枝放出去,無非是想搏一搏,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裴影知道那大燕敵營是個什麼地方,被俘虜過去的士兵,哪裡有見過留活口回來的?想到這裡,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殿下的意思?」
陸照枝很可能早被被大燕馴服,成了細作。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他已經不乾淨了,」趙懷英似笑非笑,「裴將軍如果換做是你,又該如何自證清白?」
「所以,他活著也是死,」裴影頭皮有些發麻,但也不是共情的時候,「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我讓你去姑蘇置辦一處別院,可有辦妥?」他從來不會未卜之事上,分散太多精力,反倒順其自然,更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回殿下,已置辦妥當,」裴影道,「殿下要去江南?」
「阿娘喜歡,一直都想回去看看。」他看著黑沉沉地夜幕,淡淡說了一句。
裴影看著他,眼裡有種說不出的淒涼。或許也只有這一刻,他才會卸下堅硬的鎧甲,露出柔軟的一面。
衡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床榻,冰冰涼涼,空空如也。若不是身上的紅暈還在,她也以為,昨夜那長久的溫存都是假的。
剛起身,鄭氏便拎著食盒從外頭走了進來,她平時鮮少往聽雪院來,這幾日倒是勤快地很。模樣打扮還是一如往常的素雅,烏髮挽成的單螺髻上簪了只白玉步瑤,身著百褶如意月裙,更顯她芙蓉身姿。
鄭氏的美,並不驚艷,更像是剛剛從哪個寺廟裡還俗的。
衡陽縱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依舊笑臉相迎,「姐姐怎麼來了?」
鄭氏放下食盒,把裡頭的糕點一一放到桌案上,「我不請自來,妹妹不會生氣吧……」
她笑笑,「姐姐哪裡話,同住屋檐下,我倒是想姐姐常來這裡逛逛,只怕叨擾了姐姐。」
入王府三年,她知曉自己的身份,一直謹小慎微,為人低調,從不在鄭氏跟前晃悠,生怕無意中給人添堵。
說得這些,無非是句客套話,她平時喜清靜,一個人呆著院子發發呆,看看天空看看花兒就很好。
鄭氏一眼就看了她脖子上的紅印,同為女人,時間久了,說不嫉妒都是假的。父兄相逼,又被丈夫冷落,哪裡還能做到心如止水?
偏偏眼前人,趙懷英對她的好,總是視而不見,無論用什麼樣薄情冷淡的面孔相對,都不會讓對方愛意削減。還真真是叫人不得不欽佩其手段。
昨夜,趙懷英在房中並不曾停留許久,更說了那番傷人的話。她鄭清棠名門貴女,在嫁入王府之前,多少王孫公子相求,被捧為掌上明珠,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和聽雪院那位比起來,實在是天下地下,說是最惡毒的羞辱也不為過。
這門婚事,只有她才是犧牲品。趙懷英有意冷落,怕也是因為這個。
「我特意命人做了些糕點,還有這紅棗桂圓湯,大冬日的,也好補補血氣,」鄭氏把碗輕輕捧到她眼前,柔聲道,「你別嫌我囉嗦。我這個人向來是個慢熱性子,平日裡也懶怠出來走動。我家中有個小妹,年紀同你相仿,嫁去了端王府,除了逢年過節,也很難見上一面。」
「我是真想把你當妹妹一樣疼得,」鄭氏說著,不由地抹了抹眼淚,看著外頭高高的院牆,「女人這一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不容易,有一閨中摯友,更是難能可貴。」
衡陽微微一愣,掏出帕子給她拭淚。印象中,鄭氏一直溫婉大方,獨立自強,從來沒見過她哭得如此傷心。而她,向來不怎麼會安慰人,鄭氏哭,她也跟著鼻子發酸。
自責到,好像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自己。
鄭氏來之前,一直想著改如何開口,又見她這般親切,毫無防備心,哭聲漸漸收斂,「昨晚的事,你會不會怨我?」
「昨晚……」衡陽的記憶突然有些凌亂,昨晚發生了好多事,但那些,鄭氏應該不知道的。能讓鄭氏提及的就是圓房一事。
可趙懷英告訴過自己,並沒有碰她。本不在意的她,因為鄭氏的這一句,莫名變得有些緊張,「姐姐說的……」
「我和殿下圓房了。」
鄭氏輕輕一句,卻如同晴天霹靂。
「這是好事啊!」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笑起來連心臟也有些扯痛,「恭喜姐姐得償所願。」
她原以為自己會不在意,但真的等那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好像突然開始在乎趙懷英了。
儘管她臉上笑得歡,但眼尖的鄭氏早就看穿了一切,身體的細微舉動,就能言明,這句話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而鄭氏並不是張揚的性子,想來也是難捱心中喜悅,找個人傾聽分享罷了。畢竟,三年獨守空房的日子並不好受。
她努力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要相信趙懷英,可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兩個人親熱的場景。連他的溫柔,也通通給了旁人麼?
鄭氏伸手扶了扶額頭,一旁的翠兒忙上前關切道,「娘娘,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鄭氏搖搖頭,「我沒事。」
「這殿下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溫柔些,」翠兒嘆氣道,「奴婢昨兒在院子聽得真切,說什麼處子之身,最是緊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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