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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聽了這話,必然是要豁出性命打上一仗的,長大了,彼此之間帶上了面具,相見時不過微微頷首,可骨子裡到底看不上這個弟弟。
這個好父親卻讓他去輔佐,無疑就是把刀尖對準了自己。
「兒臣領命,兒臣定不負所望。」他的心徹底垮了,
本來就不厚實的沙堆,被人狠狠踹上一腳,大雨衝來,還能剩下點什麼?
他一直以為,以父皇對阿娘的愧疚,能換回一點什麼?
剛出宮門,裴影就牽著馬走了過來,看著他臉色不好,忙上前為他披上厚厚的氅衣。卻看他失魂落魄,一下子從高高的馬上墜落下來,沉沉摔在雪地里。
「殿下!」裴影趕忙丟了配劍,撲上前去,憂心忡忡道,「發生什麼事了?」
他已然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黑,沉沉睡去,不知時辰。
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王府。屋子的暖爐,點著炭火,外頭依舊大雪紛飛。
他支撐著起身,恍然間,從窗子裡看到了庭院中,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她伸手接雪,雪到掌心,很快就化了。
就好像那曾經擁有的溫存,不過片刻。
鄭氏捧著食盒進來,隨手給屋子裡點上了蠟燭。溫黃的光亮燃起,好似也沒那麼冷了。
鄭氏向來溫順,也甚少來打擾自己,故而進屋時,趙懷英微微有些吃驚。
他走到桌案上,隨手翻了翻上頭的摺子,困。
看到摺子就困,還想吐。那上頭的人,有幾個,知行合一?
第7章 第 7 章
◎妾不在意的(已修)◎
當年在國子監,太傅授課,趙懷英仍清楚地記得,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想成為一個對大周有用的人。
而他現在,只想成為擁有無上權力的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鄭氏見他無心看書,也放下了手中墨棒,「是不是阿爹又去皇上跟前告狀了?」
鄭氏太了解這個父親,一生爭強好勝,約莫是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端王妃是鄭氏的親妹妹,成親當年就誕下一子,很是恩愛。可她,甚至連手都沒有牽過。
她自認姿色不差,可趙懷英就是對她沒有興趣。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就算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也不會多看一眼。
她以為,他是有什麼隱疾,甚至還借著心疼他公務操勞的幌子,為他請來了不少大夫。
大夫說,一切安好。
直到罪臣之女鄒衡陽的出現,無數個夜晚,那盞永不熄滅的燈燭,和纏綿的低吟,鄭氏才知道,他身子好的狠,就是不願意碰自己。
她入王府五年未孕,妾侍剛進府邸就喜得貴子,於是所有的流言都她身上傾來。
若果自己再不誕下一子,怕是父親真的要以死相逼了,又或者,她很快會成為一顆棄子。趙懷英一直不得寵,倘若端王真成了儲君,那可真是死到臨頭了。
她自小就愛慕他,她不怕死,唯獨就怕趙懷英不喜歡自己。
可趙懷英確實沒那麼喜歡他,對她和氣,是因為她很懂事,很聽話。
趙懷英看她一眼,冷冷道,「沒有,你別多想。」
一如從前的疏遠,他們兩個之間不像夫妻,倒像極了君臣。君臣之間是恭敬的,卻沒有感情。
鄭氏心一涼,「阿爹年紀大了,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這些流言蜚語,若說什麼重話,殿下莫要往心裡去才好。」
她語氣幽靜,寡淡,平常地像一杯水,甚至連水都比她有味道。
她今晚的話,有些多。趙懷英也注意到了,問道,「什麼流言蜚語?」
鄭氏抿了抿嘴,遲疑道,「翠兒今日上街採買,有人說殿下獨寵鄒家之女……」
她沒有再往下說了,這也夠了。她不過是想試探一下,趙懷英到底是對她怎麼樣的感情?結果如何,她都認了。
「那麼,你在意嗎?」他問,嗓音溫潤如玉。
鄭氏搖搖頭,眼底有些慌亂,「妾不在意的,只要殿下好好的,妾什麼都不在乎。況且,殿下與妾如何,是妾自己的事,又與他們何干?嘴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編造也好。妾只知道,殿下是對妾好的。」
好到,新婚之夜就讓她獨守空房,一守就守了五年。她本來年歲就大過趙懷英,五年一過。又蒼老了些許,就連皮膚都沒有從前那般細膩光滑了。
趙懷英抬頭看她一眼,嚇得她連忙低頭,哆嗦著手去打開食盒。
「別胡思亂想了,王府只有一個王妃,以前是,以後也是。」他低頭去看摺子,比起鄭氏,摺子好像也沒有那麼叫人睏乏了。
他是說,王妃這個位置永遠是屬於她的?哪怕他再寵鄒衡陽。
她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歡喜,隨即又很快消失,眼裡悽然,「妾不是要和她比。」
她本來就不想,她厭惡這樣的鬥爭。好像女人就像一件物品,一個籌碼,在這些男人手中轉來轉去,被他們捧上祭台,然後獻殺。
故而,無論他再怎麼寵愛聽雪院那位,她心底也沒有生起半點競爭之意。
女子生來這世上本就不易,是嬌花就應該去綻放,也該被人好好護著。
鄭氏偶爾也會羨慕她。大周的氣候有些寒冷,並不宜種鮮植,聽雪院的一年四季,卻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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