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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影,你說是不是?」他瞳孔不經意微微一縮,深黯的眼底充滿了憤怒,「若不是你,她能順利把人送走麼?」
肅王府很大,不熟悉的人,白天也要繞上幾繞,更別提是在深夜,且還需要避開那麼多巡查的府兵。
沒有裴影的相助,又怎會那般輕而易舉。
螢燈心疼地望向裴影,開口道,「殿下,是奴婢,奴婢魅惑了裴將軍,一切罪責都應由奴婢承擔,與裴將軍無關。」
裴影臉漲得通紅,昨晚螢燈以為自己睡著了,是偷偷親了一下,根本沒做那樣的事。
衡陽看著眼前這兩人,又不安地看了看趙懷英。更沒想到,螢燈會為了裴影,說出這樣有辱清白的話。她知道,趙懷英回來,自己定難逃一死,說不定還要受非人的折磨,沒想到自己只是昏了過去。
「怎麼?需不需要找個人來給你驗身,」趙懷英聽慣了這種瞎扯的藉口,「你若說是你心疼裴影,不捨得他去死,想替他擔責,我倒會信些。心情好了,賞你個全屍也未嘗不可。」
他討厭背叛,更討厭別人把自己當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
「殿下,」裴影往前跪了幾跪,「末將願替螢燈姑娘去死。」
「……」
趙懷英閉了閉眼,已經氣得不成樣子,就是這般現學現用?他微微頷首,輕笑道,「自古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的,裴影,你要赴黃泉,有她作伴,倒也不會孤單。」
他說這話,就好像一把沒有感情的血刃,只要輕輕一揮,螢燈和裴影的人頭就會即刻落地。
這個人都甘願替對方去死,但聽到這般說辭別以後,愣了許久,不約而同地朝趙懷英磕了個頭,「謝殿下成全。」
「殿下……」衡陽的心都快跳出心口了,她知道此刻自己萬不能夠站出來袒護什麼,但又怕他真正會毫不留情地下手。
「想替他們求情?」他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妾不想……」她硬著頭皮,思索了半天,最後也跟著跪了下來。
她已經用行動言明了一切。
趙懷英伸手將從地上牽起,溫聲道,「看在昨晚的那一刀上,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就一次。」
「你們還不快走!」衡陽沒想到他會答應,連忙叫跪在地上的人起身,有多遠跑多遠,總之天亮前,都離這個活閻羅遠一些。
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起了殺心。
「趙懷英,謝謝。」她走上前,踮腳去吻他。
他站著無動於衷,看著她身後那已經鮮/血染紅的刑架,突然伸手將她拉到對望的刑凳上。
衡陽這才發現,他眼裡泛起的猩紅。
「你這是在替他們求情,還是在替陸照枝求情?」他道,「一個通敵叛國的罪人,他此刻應該被呈獻給大理寺,你們卻放走了他,私放朝廷欽犯可是死罪。鄒衡陽,他若捨不得你死,又怎麼會走?」
衡陽頭皮一麻,訥訥不敢出聲。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關他這麼久?」他指著那一處處或深或淺的血跡,稱心如意道,「你那麼愛他,那就讓你聞一聞,他血的味道……」
「趙懷英,你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她顫聲問他,任由他用力地將自己掰過頭去,看著刑架。
仿佛陸照枝就那樣血淋淋地站在自己跟前。她才想起,自己在密室時里見到他時,新舊傷重疊的慘狀。
「你這亡夫啊,全身上下,就只有嘴硬,」趙懷英搖頭嘆息地半蹲下身去,貼近她的臉頰,「整整二十二鞭,他一聲不吭……」
她渾身顫慄,雙眼空洞地看著前方。
二十二劃,是她的名字。
「我把你的名字,畫在了他身上,我就要讓他記住,」趙懷英低聲附耳過來,輕輕咬住,又鬆開,「辜負你的下場……」
「沒有辜負……」她的喉嚨里像堵了什麼,極其艱難地發出一句,猛地搖頭,「沒有……」
「你們拜過堂,成過親,也曾許下白頭到老,生死同穴的盟誓,如今跟你白頭到老的人,是我。鄒衡陽,別忘了那紙休書,他臨死前,都不願讓你入陸家祠堂。」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和離的。」
趙懷英一怔,指尖輕輕划過她臉頰上的淚,「既然你不喜歡,那這些眼淚,又是為誰而流呢?」
一顫一顫,和動心一樣。
「趙懷英,你會下地獄的。」她甚至都不願意掙扎,面對這種瘋魔的人,再多的努力,也都徒勞無功。
「你總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他眉頭蹙起,有些不高興,「對於我來說,這世間可比地獄苦多了。」
他說過,不許背叛。
可她又一次忘了,甚至連這回都不曾記得。
「我趙懷英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可我又偏偏那麼喜歡你。鄒衡陽,你讓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伸手撫向她沒脖子,那麼修長的天鵝頸,如若凝脂,也不知道擰斷時發出的聲音,會不會如同爆竹一樣。
噼里啪啦。
她僵直著脊背,一言不發,趙懷英覺得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幾乎要衝出骨子,可又好像看到了一絲其他什麼東西。
他不願意細看。他又重新把她的頭牽向那樁血/淋/淋的刑架,「是不是看不清啊?我來告訴你,鞭子空抽是什麼聲音,抽開皮肉沾滿了血又是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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