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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敢與霍大小姐爭呢!」
沒一會兒,江月心來了。她也不想寫這心愿,原因無他,只因那時候的江月心大字不識幾個,整一女白丁。於是,她就坐到了顧鏡邊上,和顧鏡說起話來。
「阿鏡,你不去寫個心愿?」她拍拍袖上灰塵,問道。
「……我寫什麼,你早日變成大家閨秀?」顧鏡嘲諷地勾了下唇角。
「也成!」江月心一副興奮的樣子,「這個心愿不錯。」
顧鏡:……
他對江月心的遲鈍一向沒什麼法子。於是他撇了頭,低聲道:「這兒的熱鬧,終究與我無關。我這樣落魄的孤家寡人,怕是什麼心愿都不能得償。當年沒死在那場大火里,已耗盡上輩子的福氣了。」
他這話有幾分落寞,明明是年華最好的少年郎,可在搖曳的燈影水光里只餘下無邊的清寂,像是一道獨自走入黑夜的影子。
江月心眨巴眨巴眼,忽而笑道:「阿鏡,話不是這樣說。只要是個人,便有資格得到幸福。」
顧鏡怔了下,扭頭瞧她,恰好望見她盈盈笑顏。她眼底有歡趣,有煙火,有人間柴米油鹽酸甜五味;那一瞬顧鏡想到,若是哪家的男子娶了江月心,那過的定會是平凡又飽滿鮮活的一生。
沒有朝堂風雲,沒有國讎家恨,沒有生離死別。Ugliness
……只可惜,那樣的人生對於他魏池鏡來說,只可遠望而不可即。從霍天正火燒大燕皇宮的那天起,他就已背上了大燕皇族的血海深仇,此生註定要在之路上越走越遠。
「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江月心撩了下耳旁髮絲,嘟嘟囔囔道,「我去了,霍大小姐又要嫌我煩。更何況,我似乎是有個未婚夫君來著。」
未婚夫君。
這句話提醒了顧鏡,他突然想起江月心似乎有一個從小定下的婚約者。
不知怎的,他心底忽而有了一絲破裂,微微的酸澀與不甘涌了起來。他仔細想了想,這大概是這樣的一種心虛罷——自己無法觸碰到的光,也不希望別人觸碰到。
顧鏡悶了一會兒,取出了劍,對江月心道:「請賜教。」
於是,大好的七夕之夜,江月心又和顧鏡打上了。只可惜,在江月心的記憶里,顧鏡是永遠也打不過她的;她總能用各種巧妙的招式,令顧鏡輸的心服口服。
後來,她曾放出豪言:「顧鏡,你什麼時候打敗我,我就跟你姓。」
顧鏡瞪她一眼,道:「那我怎麼敢打敗你?我還是棄武改文罷。」
往事歷歷在目,尚在眼前,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江月心縮在霍府書房的地道里,從磚塊的縫隙間窺伺著昔日的好友與副將。現在的他不是顧鏡,而是魏池鏡。
魏池鏡托著面頰,神色微慵地坐在椅上。雖神情是懶散的,但他的眼神卻如淬了冰似的,叫人寒徹骨髓。幾個部下在書房中翻翻找找,把書房弄的一團亂。
「五殿下,什麼都沒有。」
「霍天正機敏,想來是不會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若不然,把那霍家的娘們喊來再拷問拷問?聽聞姓霍的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這話像是觸到了魏池鏡的某根神經,他冷眼掃了一下,令那說話者立刻閉了嘴。隨即,他慢慢站起來,道:「再仔細搜搜,必然有什麼有用的訊息。」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來扣門。魏池鏡扭過了頭,把後背露了出來。江月心眼神一暗,袖中的暗器立刻滑了出來,全身都繃得緊緊。
若能制住魏池鏡,便等於制住了大燕人的頭顱。縱使不能全退大燕人,至少也可以救出霍夫人。
從少年到青年,魏池鏡可是從來沒有打敗過她。她對魏池鏡的一招一式,皆是熟悉萬分;只要看到他的手指動了,便能猜出他下一招要出什麼。
在這一點上,江月心極有信心。
門吱呀一聲開了,魏池鏡的防備降到了最低。說時遲,那時快,江月心一手掀開藏身的地磚,閃瞬朝魏池鏡襲去。只聽「唰」的一聲輕響,周遭的人尚未反應過來,她便逼至了魏池鏡的背後。旋即,她右臂高抬,緊扣著淬毒匕首的手掌,朝顧鏡的脖頸急速揮去!
那匕首泛著銀亮毫茫,撕裂空氣。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面前便傳來「鏗」的一聲響,竟是魏池鏡頭也未回,拔|出了手中劍,恰到好處地格擋住了她的攻擊!
江月心微驚,連忙後撤。她腳步飛快,身影如一道殘電似的,退至了十步之外。如此一來,魏池鏡的部下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紛紛慌亂地拔|出武器來。
「是天恭人!」
「好大的膽子!」
「宰了這小兔崽子!」
他們雖嚎叫得大聲,但到了江月心面前便如麵條似的。她以匕柄擊打要穴,幾個嘶吼的大漢便軟綿綿倒了下去。待周圍再無其餘人,她一咬牙,再度襲向魏池鏡。
風鼓滿袖,腳邊盡數散落著信紙書籍。摔裂的青墨塊散發著細細香氣,破裂的上好瓷盞無人問津。靴面踩踏而過,叫地上的狼藉更甚。
「小郎將?」魏池鏡半蹙著眉,聲音漸響,「你是來殺我的麼?」頓了頓,他自嘲一笑,道,「定是如此。」
江月心站定,仔細看他身形。他與舊時沒有多大變化,只不過穿上了大燕皇族的衣衫,愈顯華美俊氣。從前的冷冽如今變得鋒芒畢露,更有大燕人刻入骨髓的肅殺與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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