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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嬤嬤笑吟吟的,心裡頭微微舒了一口氣。
待霍青別回來了,溫嬤嬤便一路跟著他到了穿花廊上頭。霍青別見嬤嬤一副欲言又止模樣,便停了腳步,問道:「溫嬤嬤有什麼心事兒?」
溫嬤嬤笑道:「小郎將方才和老身提了一嘴,說是想去宮中長伴陛下。但小郎將早晚要嫁進宮裡去的,提前去住一陣子,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霍青別聽了,一撣袖口,淡淡道:「這有些於禮不合了。更何況,小郎將那樣的性子,必然不喜待在規矩森嚴的宮裡頭。日後她嫁進了宮,便再也出不來了;倒不如趁著還在家做姑娘,讓她在霍家過段輕鬆時日吧。」
溫嬤嬤不贊同,又苦口婆心道:「小郎將早晚都要嫁進宮裡的,九爺這又是何苦?」
霍青別怔了一下,垂了眼帘,道:「嬤嬤不必多心,我只當小郎將是侄女。」
說罷,霍青別便不再提起此事。
可憐江月心眼巴巴盼了一陣,都不見霍青別提到入宮一事,一時間心裡七上八下的,猜不透是溫嬤嬤沒說,還是霍青別不曾稟報給李延棠,又或是李延棠不希望她入宮去。
每每思及此處,她便覺著自己不在阿延身旁甚是煩人。要是心裡有什麼話,都能直接在他耳旁說了,那該多好?如現在這般層層阻礙的,直如牛郎和織女一般。
她憋了兩天,還是忍不住與霍青別提了。
「霍大人,溫嬤嬤有沒有與你說過,我想去宮裡頭……」
「小郎將想入宮住麼?」
霍九爺端了茶盞,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他不疾不徐,翻了手上書頁,道:「若小郎將能在下棋上贏了九叔,九叔便讓你入宮去住。」
江月心懵住。A_C_T_D_D_J_Z_L
在下棋上贏了霍青別?這可真是痴人說夢。誰不知道霍青別精於棋術,難逢敵手?!
一時間,江月心頭頂愁雲慘霧。可她這人從來都腦袋直,有時候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雖知道如她這樣的初學者要贏了霍青別絕無可能,可仍舊想試上一試。
於是,她便苦心琢磨起下棋之術來,捧著魏曼兒留下的那本棋譜,日也瞧,夜也看,一副醉心模樣,連褚蓉找她說八卦她都不怎麼理會了。
一番琢磨之下,她竟得了幾番個中趣味,竟悟出這棋盤上廝殺的伎倆,與那沙場上的並將之術也有幾分相似。於這小小棋盤上,竟能體會到舊日於不破關殺敵入陣的滋味,實在是妙。
如此一來,她便愈想贏下霍青別了。
中間李延棠也來瞧過她,知道她在苦學棋藝,就想陪她練練。王六獻上一計,道:「若是陛下想哄小郎將開心,那便不露痕跡地讓上几子。只要小郎將贏了,定會心底歡喜。」
李延棠道:「哎,她這人,不喜歡別人相讓,只喜歡自己動手打下來的江山。」
王六聽了,只能作罷。
李延棠來霍府一趟,便聽聞江月心想入宮先住一段時日的事。他很爽快道:「若是小郎將不嫌棄宮裡頭悶,隨時都以來住。朕正想著將從前的太妃請一位回宮裡來,幫著照料後宮事宜;以太妃的名義宣小郎將入宮,想來不難。」
但江月心卻答:「入宮是要入宮的,不過,我還是想先贏了九叔。」
李延棠:……
當今陛下靜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小郎將,只怕你這入宮的日子要延上五百年了……」
江月心:……
***
葉府。
自從陛下的賜婚聖旨下來後,葉府便是一陣愁雲慘霧。仔細教養長大的嫡長女,竟被指婚賜給了淮南王,這簡直是一樁極大的浪費。廢了一顆棋子不說,還離那宮城又遠了一步。這皇后之位,恐怕輪不到葉家的女兒來坐了。
寶瓏堂里,葉夫人於晨間早早起了身。
她洗漱罷第一件事,便是到小佛堂裡頭去。葉夫人素來篤信佛家,平日裡便最是虔誠,每日皆要在佛前念上半個時辰,吃齋食素不曾停下,手裡念珠日夜不離,甚至於在寶瓏堂里設了個小佛堂。
這小佛堂修得精緻,又有專人打理,日夜佛煙裊裊不停。佛前的葉黃蒲團,被葉夫人的雙膝跪的幾要磨破。插了幾炷香的小香鼎里,滿是昨日的餘燼殘灰。
葉夫人如往日一般在佛前跪下,雙手合十。可她一瞧見那尊佛像,心底竟有了一絲淺淺的怨憎——都說只要誠心,菩薩佛祖都會聽著自己心底的願聲。可如自己這般的信女,捐的香火錢都占了京城大頭,寺廟的住持都奉她為座上賓,可佛祖、菩薩,卻個個都不如她的願,這又是為什麼?
一想到葉婉宜被指婚給李素,葉夫人心底的怨就未曾停過。
她在小佛堂里待了一陣子,便出去用了早膳。思慮一會,她便朝葉婉宜所居的小院子去了。
「婉宜起身了麼?」葉夫人問院子裡服侍的丫鬟。
葉夫人生怕女兒受辱想不開,每日都要來問上幾句。婉宜自幼比照皇后之選教養長大,如今卻做不成皇后娘娘。換作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娘,我起身了。」卻見葉婉宜推了門,自裡頭走出來,臉上不見前幾日的黯淡衰敗,卻有幾分躊躇與欲言又止,「婉兒思慮了幾日,覺著嫁給淮南王,倒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她有些忐忑,說這些話時,心裡揪得緊,手擱在袖裡,緊緊握著當日李素丟下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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