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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刀被一個大男人摟著蹭來蹭去,心裡怪不痛快的。原本他就被江月心鬧得煩,這趙祥遞了個台階來,段千刀立刻順勢下了階,嫌惡擺手道:「那就賣霍將軍一個面子,讓這窮書生走吧。」
江月心有些掃興。
她還以為這次能給這段千刀一個教訓,讓他以後少仗勢欺人呢。
趙祥領了兩人出賭坊門,站在大太陽底下,苦口婆心地教育道:「小郎將啊,則段大掃,你可惹不得!要不是霍大將軍特地差我來,只怕那段大掃又要鬧騰起來。」
江月心疑道:「怎麼是趙將軍來,不是阿鏡來?」
趙祥訕訕笑了下,道:「顧鏡在教大小姐習武呢。」
江月心:……
顧鏡真是去不得霍府,一去,就要被霍淑君留下。
趙祥教訓完了江月心,又轉頭教訓王延:「王軍師啊,這春來賭坊,你不能來。以後得多顆心眼,莫要給人誆騙進去了。」
王延倒是不忙不亂,道:「我聽聞段家在北關橫行霸道,便想來看看這段家到底有多厲害。」
「你一看,這不就被人扣住了?」趙祥道,「以後別來這地兒。」
「若是真出了事,我自有法子。」王延道。
「什麼法子?」江月心微驚,「莫非你與那段千刀有些淵源,能讓他對你手下留情?」
「一個字,跑。」王延笑得自如,道,「我別的事兒都不精,唯精『逃跑』之道。」
江月心:……
當她沒問。
三人一道朝霍將軍的宅邸走去。
臨近霍府,王延忽然喊住江月心,遞了一方帕子過去,道:「小郎將,見將軍前,不妨先擦擦汗吧。」
江月心愣了一下,朝腳邊的塘水裡一照,方才驚覺額上沾了些灰,這必然是之前在賭坊打鬧時沾上的。她不想辜負王延好意,便去接那帕子。
一不小心,便碰到了男子的手心。
溫溫涼涼的,便像是碰著了一塊玉。
江月心覺得手心被燙了下,耳根子莫名泛起紅來。她蹲在池塘邊,照著水擦額心,一面偷眼瞧王延的倒影——瘦長高挑,渾似一桿修竹。魚尾曳起來,便晃亂了他的面容。
好看,真好看。
江月心在心底感慨道。
一邊感慨著,她一邊不忘照一下自己耳後的那個小紅彎月。
從前這彎月不是彎月,只是四顆細細的紅痣,排成彎彎一勾的模樣。因著恰好是四顆,她幼時還有個外號,叫「四四」。後來不破關來了個算命的,說她命中有劫,須得把這四顆紅痣的胎記遮上才能避劫。褚蓉便就著紅痣的走向,勾出了一個小彎月來。
這月亮畫的極是漂亮,江父第一次帶江月心去軍營時,霍天正就誇讚了好一通。
江月心擦淨了灰,見帕子上髒污一團,分外不好意思,便轉頭對王延道:「我洗乾淨了這手帕,再還給你。」
王延點頭。
三人入了霍將軍府,霍天正見王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便鬆了口氣:「王先生,雖你與段家有些交情,可那段千刀是不曾見過你的,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
江月心聽著,一頭霧水。
莫非王延真與段家有些淵源不成?
正想多聽一會兒,霍天正便將江月心與趙祥請了出去,說是讓他二人去耳房坐著喝杯茶。書房的門一關,便只留下了霍天正與王延。
獸首金爐煙氣裊裊,霍將軍提筆沾了一點青墨,嘆氣道:「陛下,這段家的事兒急不來。」
北關豪族飛揚跋扈,早已成了頑疾,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朕知道。」王延坐下了,淡淡道,「不過是去打個照面罷了。我應了段老先生,不會讓那段千刀難堪。」
頓了頓,王延忽然道:「霍將軍,朕想要找一個人。」
「陛下但說無妨。」霍天正道。
王延想到江月心在賭坊里那股狠命的勁兒,唇角的笑意復又柔和起來,「朕想找的是個姑娘。她若還活著,今年應當與江小郎將一般年歲,性子也應當是差不多的。」
霍天正有些困擾:「這不破關里二十幾許的潑辣姑娘,也實在是太多了……」
「若朕沒記錯,她名喚『思思』,頸子上有四顆相思豆子那般的胎記。」王延又道。
「可是陛下的故舊?」霍天正小心問道,「末將這就差人去尋。」
「這……」王延思忖了一會兒,失了笑,玉也似的面容淡漠下來,「倒也不算是什麼故交。不破關動亂多年,她興許已經不在了,又或者是嫁為人婦了。朕不過是偶爾想起,問問罷了,不必驚擾她。」
霍天正應了聲是。
待王延離去後,霍天正便喚來了江月心。見江月心恭恭敬敬地立在下首,霍天正思忖道:同樣是二十幾許的姑娘,江月心找起人來應該更為方便些。
於是,霍天正開口道:「小郎將啊,本將軍給你個差事,要你去找……」
話音未落,便聽得門外的顧鏡死命道:「霍將軍!江小郎將可在?大小姐鬧著要和江小郎將習武呢!」院子裡間或還傳來霍淑君的撒嬌聲:「鏡哥哥,你也留下來教我習武呀!」
江月心:……
顧鏡一定是不想一個人被折磨,所以要拖了她一起被霍淑君折磨。
霍天正這才想起,江月心今日還要教女兒習武。「哦,沒事兒了。」霍天正大手一揮,對江月心道,「小郎將,你先和顧鏡去吧。淑君頑劣,還請多多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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