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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下漸漸泰平,被霍大將軍踏平的大燕國也趨於一片死寂,她便不怎麼碰那些殺人流血的事兒了。
雖不需要上陣殺敵,但她骨子裡的血性還是在的。不破關城的守將皆是如此,被邊關磨礪出了剛毅的骨氣。
江月心站在霍府的庭院中,等著將軍喚她。將軍的書房門外站著兩個小丫頭,似乎是霍夫人派來送早點的,正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那王公子呀長得可真是好看!俊俏極了!不愧是京城來的人。」
「再好看,也輪不到你瞧他!」
聽到「王公子」三個字,江月心的耳朵便稍微尖了點兒。
跟著她一道來的顧鏡斜眼瞥來,道:「怎麼?你對那王延有些意思?我都替你打聽過了,他二十又三,父母雙亡,京中無妻,除了窮了點,什麼都好。」
江月心微微吃驚:「阿鏡,你為什麼把人家調查得如此清楚?」
「你說是為了誰?」顧鏡嘁了一聲,拿餘光瞧她,像是在等著看她的反應。
「你……他……」江月心結結巴巴的,大驚失色,「你瞧上王延了?」
顧鏡:……
作者有話要說:顧鏡: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第5章 不破關城(五)
霍將軍的府邸,是不破關城裡數一數二的氣派,綠柱紅廊,飛瓦垂拱,處處皆透著細緻。
據說這棟宅邸,乃是先帝特地派工匠來修築的,以表彰霍天正踏破大燕國的功勞——
十二年前,霍天正帶兵一路北征,幾要逼入大燕王宮。大燕國主領著妃嬪子女焚宮而亡後,霍天正接了聖意,扶了個舊國主的侄子做新國君。
這位大燕國的新君膽小怕事、為人怯懦,幾乎是天恭國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天恭國得了無數進貢,奉銀數到手軟,已是得意逍遙了十二年。
因著國主不爭氣,大燕國的百姓常有鬧騰生事——今天是北方湧出一群鄉野村夫鬧謀反,明天是南方蹦出幾個無名教眾要攻下不破關。熱熱鬧鬧了十二年,以至於霍天正都不能還朝,只能駐守不破關。
這棟宅邸,便是先帝特地為霍天正在邊關修的。
江月心不遠處的屋檐下,懸著一個小巧的金鳥籠,裡頭鎖了只金背翠頭的大鸚鵡。這鸚鵡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跳著,學著霍將軍書房門前那兩個小丫頭說的話。
小丫頭說:「王公子哪願意在這地方久留?趕明兒定然走了。」
鸚鵡學道:「王公子!王公子!」
小丫頭說:「你要是現在將夫人做的早點送進去,興許還能見到王公子呢。」
鸚鵡又學道:「王公子!王公子!」
顧鏡聽了,露出懊惱的神色來。他面龐秀氣,透著一分陰柔的美感。可眉心一蹙,便顯得有些陰鷙了。一忽兒,他眸光如刀鋒似地冷冷一掃過去,那兩個小丫頭就立刻噤聲了。
「見過二位將軍。」她們行了禮,再也不敢提王延,老老實實退到一旁。
顧鏡湊近了江月心,對她低聲道:「小郎將,聽屬下一句話:勿要對那王延動心思。」
「你瞎說什麼?」江月心嘟囔,「什麼……什麼心思的,我不知道。」
顧鏡垂了眼,語氣裡帶了份認真,「我這話,和往常不一樣,不是為了存心氣你才這樣說。我見到那王延的第一眼,便覺得他面熟。我覺得面熟的人,只有三種——不破關的守將,大燕國人,還有死人。你覺得他是哪一種人?」
江月心的心底一凜,暗道:哪有這麼玄妙?阿鏡想的未免也太劍走偏鋒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月心打岔,「原來你從前和我犟嘴,都是存心為了氣我?氣我好玩兒麼?」
「好玩。」顧鏡嘁笑一聲,「有時候,我說句嫌棄你的話,你還當是誇你,在一旁自顧自高興,真是有趣。」
江月心聽了,沾沾自喜,道:「哎,我也覺著我是個有趣人,阿鏡真是懂我。」
顧鏡:……
說話間,霍大將軍傳他二人進去。江月心入了書房,發現王延果然也在。
他坐在側座,安安靜靜的,眉眼裡卻透著清貴,叫人不敢多瞧他。
霍天正坐在書案後,一副威嚴的樣子。飛了道刀疤的臉上,掛著一副肅然的神情。
「小郎將,顧鏡,這位是王延王先生。」見江月心來了,霍天正便虛指了指王延,道,「這段時日大燕國異動頻頻,又恰逢從前的吳先生告老還鄉,我怕坐不住陣,便將王先生從京城請來出謀劃策。我與幾位將軍都交代過,如今也要與你們說一說:遇上什麼事兒,皆要先請教王先生。」
顧鏡與江月心抱拳,應了聲「是」。
霍天正說罷,又給王延介紹他們二人:「之前我與先生說,不破關有三位江姓的將軍。年紀最長的那位,如今已是半解了甲;餘下的兩位,便是這大、小二江了。大的那個,是昨兒見過的江亭風。小的那個,就是這位郎將了。她雖是名女子,卻也會騎馬打仗。」
王延笑了笑,道:「這幾日走馬燈似的看了七八位將軍,倒還真記不住姓名容貌。獨獨這位江小郎將,我卻是來不破關前就知道了。」
「也是。」霍天正哈哈大笑起來,「天恭國誰不知道這丫頭?當年她與她父兄一道,憑著三十個人就趕跑了大燕國一支三百精銳的奇襲隊,這事兒直到現在還傳為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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