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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別聞言,亦笑了起來。
但他知道,這三道關卡都是霍淑君有意設置, 為的就是將那些候選者拒之門外。算來算去,霍淑君打的還是「不肯嫁人」的主意,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君兒。」霍青別負手,望向耳房,道,「人都走光了,你也可以出來了罷。這事兒,不打算與你九叔好好解釋解釋?」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鑲著明珠的鞋履踏出,霍淑君提著裙擺,扭扭捏捏地走到霍青別面前,低頭乖乖認錯:「九叔,是君兒不想嫁人。」
霍青別搖搖頭,道:「你若當真不想嫁人,便與九叔仔細說道原因。你九叔也非是個鐵石心腸之人,不會一個勁兒地要你嫁到別家去。」
霍淑君照例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
「君兒心底有人?」霍青別一猜便猜到了。
「……」霍淑君愈發不肯說話了。
「既有心上人,何不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我霍家兒女,從來都是敢說敢做之人。」霍青別對她道,「若是個窮小子,那也無所謂。只要心眼純善,嫁也就嫁了,日後多貼補你一些也就是了。」
霍淑君還是不說話,眼眶竟微微泛起了紅。見她這副沉默模樣,霍青別的面色也有些複雜了——她始終不說,恐怕,她那心上人……
是個不可嫁的人。
霍淑君在邊關長大,常有見到大燕人,難道她對某個大燕人心生情愫了?
「君兒,那人,你嫁不得?」他試探問道。
「……」霍淑君搖搖頭,又點點頭,眼淚珠子嘩得淌落了下來。她用細細手指抹一抹眼淚,哽咽道,「我以為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可現在還仍是常常夢見他。可這事兒誰都不能說,我也不能告訴九叔他是誰,說了便是大逆不道……」
能上升到「大逆不道」這樣的話,想來那人十有八|九是從敵國來的了。
霍青別嘆一口氣,摸了摸霍淑君的頭頂,道:「不嫁就不嫁了吧。我會和你娘好好說說。但君兒得記得,切莫不可在這件事裡陷得太久,你還年輕,日後的路還長的很。」
他這話是安慰,可霍淑君卻哇的一聲,哭的更凶了,眼淚似洪水似的滾下來,將衣襟都沾濕了。她哭著哭著,甚至還打起了嗝,令說話也勉強起來:「九叔……我、嗝……以後、以後不鬧了……嗝……不胡鬧了!君兒錯了……」
她哭的大聲,一直在裡頭學寫字的霍辛聽見了,懵懂天真地探出了腦袋,問道:「君姐姐在哭什麼呀?」
霍青別當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孩子,也不願旁人知曉霍淑君心底的疤痕。可霍淑君卻嘴快無比,一邊哭著,一邊就把事兒大嘴巴地漏了出去:「你君姐姐!嫁不了喜歡的人!難受的很呢!」
霍辛年幼,自然不懂這些情情愛愛、成親嫁娶的事兒,只是好奇地問:「君兒姐姐喜歡,為什麼不能嫁?」
真是好一個純善天真的問題,直直地刺中了霍淑君的心扉。
她捂著臉,哭的愈發大聲了:「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為什麼顧鏡偏偏是那種人呢!
李延棠站的遠,隱隱約約,也聽見了霍淑君的哭訴聲。他扣了江月心的手,低聲問她:「若朕沒記錯,霍大小姐心儀的人,是顧鏡罷?」
「……嗯。」江月心點頭。
李延棠沉默了。
偏偏是顧鏡,難怪會變成如今這副僵局。
李延棠瞧著霍淑君哭泣的模樣,心底漸漸有了幾個念頭——
若是大燕與天恭不曾交戰,彼此友好,那天恭的女子興許便能嫁給大燕的男子;若是有大燕女子心儀天恭男人的,也可以書信往來,不設阻礙;無人會如霍淑君這般,在這裡哭的肝腸寸斷。
然而,他也只是如此想一想罷了。
「想什麼呢?」
李延棠的腦門忽然疼了一下,原來是江月心沒大沒小地用手指彈了他一個栗子。所幸周圍沒有旁人,沒人注意到她這以下犯上的場景。
「……沒什麼。」李延棠道,「只是在想,方才你動了武,不知對腿腳養傷可有大礙?」
「沒什麼大礙。」江月心笑眯眯道,「你那楊醫正醫術極好,開的方子和藥浴都管用,我覺得我已差不都大好了。」頓了頓,她又道,「……阿延,今日還是謝謝你,陪我來胡鬧。」
她道謝的時候,原本是極為豪爽的。但因多看了一眼心上人清雋容顏,她的面龐便莫名飛起了一縷薄薄的緋紅色,如淺淡的朝霞似的。
李延棠無聲地笑了起來。
「不算胡鬧。」他道,「能陪著小郎將,朕願意。」
這可真是最令人心滿意足的情話了。
頓一頓,李延棠忽然望向霍青別,道:「青別大哥口中說什麼『不可陷得太深』、『日子還久』,但他自己不也是……」
「什麼?」江月心不明覺厲。
「沒什麼。」李延棠意識到自己多言了。
***
霍府招親的事兒,就這樣落下了帷幕。滿京城人都知道,霍家請來了陛下與來日的皇后壓軸,以至於無人能過試驗,霍淑君一個都瞧不上。
一時之間,京城裡傳遍了霍淑君的為人高傲,上門提親的人數反而變少了。但提親的人不來,卻有別的人來——
葉家的請柬,突如其來地寄到了霍府上,說是要邀請霍府的幾位姑娘,到葉家走動走動,與諸位貴婦人、千金多多面熟一番,再一起賞個花、喝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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