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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一路沒什麼人,李賀辰帶著她順順噹噹找到了御前的太醫。
太醫姓孫,年過六十,留一把花白鬍子,看起來仙風道骨,頗有高人模樣。李賀辰把寧竹衣放在庭院的石凳上,讓孫太醫把看:「太醫,她傷著腳了。」
孫太醫上下查看一番,笑眯眯說:「是扭著了吧?不過沒有淤腫,不礙事。我開一劑膏藥,拿回去敷個半月,也就差不多了。」
聞言,寧竹衣心底竟然不合時宜地一喜:「那我是不是不用學規矩了?學規矩得一直站著。」
孫太醫說:「倒也沒那麼嚴重。只要不跑跳,就沒什麼大事。」
寧竹衣的面色頓時有些失望。
她還以為能藉機甩脫蔣嬤嬤的訓練呢。畢竟蔣嬤嬤的課,是真的很累人。
趁著孫太醫低頭寫藥方的功夫,李賀辰皺眉問:「衣衣,你不想上蔣嬤嬤的課?」
寧竹衣搖頭:「那麼累,誰想上啊。」
想起寧竹衣上課偷懶的樣子,李賀辰無聲地笑起來:「可你要是不好好學規矩,怎麼入宮呢?皇上可看不上一個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女人。」
寧竹衣的面色一耷拉。她掃一眼專心寫字的孫太醫,沖李賀辰招了招手:「世子,你附耳過來。」
李賀辰收斂了笑容,照做。
寧竹衣湊到李賀辰耳邊,小聲嘀咕說:「我本來是想入宮的,但是今天見完皇上,我就不想了。」
她嗓音放得輕,熱乎乎的氣兒吹出來,落到了李賀辰的面頰上。年輕的世子喉結微微一動,面色雖然依舊沉沉的,但耳根微微發紅。
「為什麼?」李賀辰問。
「就是那個……」寧竹衣想起皇上健康黝黑的膚色,訕訕道:「突然就沒有了世俗的欲望了。我也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可能這就是佛家常說的『大徹大悟』吧。」
李賀辰愣了愣,繼而無聲地笑起來:「原來是這樣,你大徹大悟了呀。」
孫太醫寫好了藥方子,收拾醫箱起了身。待孫太醫的背影消失了,寧竹衣這才深呼一口氣,鄭重地對李賀辰道:「世子,我有要緊事要和你說,是關於你那位大哥的。」
她可沒忘記自己把李賀辰叫出來的原因。
她將自己在林中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末了,語氣慎重地說:「若我猜的沒錯,那襲擊宴會的老虎,原本就是他特意安排的。他走這步棋,是想得到皇上的器重。」
話音落了,空蕩蕩的院子裡便寂靜許久。李賀辰坐下來,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後,李賀辰說:「衣衣,這件事,你與別人說過沒有?」
寧竹衣搖頭:「我哪敢告訴別人。」
李賀辰皺眉:「那你就當從未得知過此事,萬萬不可告訴第三人。要不然,怕是會給你自己惹上麻煩。」
寧竹衣點頭如搗蒜。好一會兒,又問:「那這件事……世子打算怎麼辦?慕之公子不露餡還好,要是被人捉到了把柄,那就完蛋了。」
李賀辰咬了咬牙,說:「這些你不用管。我來料理就是。……他是豫王府出去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下,也只能先幫他藏著,然後讓他趕緊分家出去。」
頓一頓,他低頭,語氣有些飄忽:「我知道大哥一直有不甘,但我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做。權勢地位,當真比命還重要?」
兩人在庭院裡坐了一陣,這才往宴席上去。在寧竹衣的強烈抗議下,李賀辰不背她了,改叫了兩個小宮女扶著她跳回去。
臨走前,李賀辰望了一眼寧竹衣的髮髻,問:「衣衣,你頭上是不是少了點什麼?我總覺得你的髮髻有點兒空。」
寧竹衣輕怔,伸手一摸頭頂,珠花好端端地戴著,她一時半會兒也摸不出什麼來。「有嗎?你記錯了吧?」寧竹衣皺眉說。
「那大概是我記錯了。」李賀辰說。
兩人回到了宴席上。豫王妃關心寧竹衣,叫李賀辰過來問傷情:「衣衣的腳怎麼樣?礙不礙事?」
李賀辰笑說:「沒有大事,但短時間內不能亂走。孫大夫說了,那種學規矩的課是暫時不能上了。這是飛來橫禍,也沒辦法,誰知道宴席上會闖入老虎?」
豫王妃「啊」了一聲,心疼地說:「竟然這麼嚴重!那接下來便老實養傷,先不要去蔣嬤嬤那裡上課了。」
聞言,坐在一旁乖乖低頭的寧竹衣頗有些詫異。
她的腳,她知道。孫太醫說了,沒什麼嚴重的,上課也可以上。但到了李賀辰嘴裡,就是「孫大夫說不能學規矩」了。
李賀辰這是……在幫她說話?就因為她說不想上蔣嬤嬤的課?
想起方才自己抱怨上課累的那一番話,寧竹衣忽然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豫王妃匆匆地問了兩三句,便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她從來關心寧竹衣,這回卻言語這麼倉促,顯然是心底有什麼其他要緊事壓著。
寧竹衣向著左右一打聽,這才知道方才她出去找孫太醫那會兒功夫,宴席上就發生了好大的變動。李慕之護駕有功,被皇上賞了個四品的官職:金羽衛的中郎將,日日得待在皇上眼皮底下。
這官職不算太高,於宗室子弟而言,也只是中等偏上,不像其他貴介,子承父蔭,上來便能做個郡王侯爺。但這官職卻比什麼郡王侯爺要微妙得多,因為它手下有金羽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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