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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過渡(2)

    五姑娘正在曬書。

    這段日子總是下雨,今日終於天晴,她便將屋子裡面的書都拿出來曬。盛宴鈴還在苦思冥想隨家案。她從自己來京之後一點點開始回憶,力圖回憶起一些蛛絲馬跡。

    五姑娘見她又「痴」了,便將手在她面前搖了搖,「你這是做什麼呢?」

    盛宴鈴回神,呆呆的道:「五姐姐,孫良志後來供出來的那個人,就是宋渭南的家奴,你還記得嗎?」

    五姑娘點點頭,「記得,還是老大人請你去牢獄裡面畫出來的。」

    盛宴鈴:「我總是覺得在哪裡見過他,但我就是記不起來。」

    「之前以為自己記錯了,但如今我一點點從頭開始想,就覺得我不該記錯。可我平生未見過他這個人。」

    五姑娘思慮了一會,道:「那會不會是你畫過?」

    「也許他去過嶺南,正好從你家門前過,所以你恰好畫過?」

    她嗤然道:「太子是想用蘭時的馬來交好寧朔,想跟他拉近關係。」

    盛宴鈴猶豫著點了點頭,「或許吧……」

    寧朔一時出神,愣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好啊。」

    太子好奇,騎上馬跟隨而去,等追到的時候,寧朔已經下馬,站在了東邊的桐樹下。

    「你以為太子不精明麼?」

    春影是一匹寶馬。它是蘭時曾經的坐騎。

    而這麼一句話功夫,春影已經迫不及待的從遠處奔到了他的身邊。

    蘇嬤嬤看了她一眼,小聲道:「那匹馬向來烈性,怕是不會讓寧大人騎……到時候場面怕是難堪。」

    太子妃嘖了一句,「你以為太子沒有想到?他把馬牽出去,是他的誠意,但是寧朔能不能那個騎上春影是他的本事,要是騎不上,那就是一個下馬威。」

    他逃也似的走的,太子妃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才肩頭一落,一轉頭,就見兒女看著她擔憂。她揚起笑臉,道:「大人的事情,你們不要擔心。都是小事,我跟你父親鬧鬧彆扭罷了。」

    她嘆息,「來吧,我幫你一起曬書。」

    她道:「我記得你學畫的時候不是一直坐在街頭小巷子裡面畫畫嗎?」

    春影帶著他往前面跑去,寧朔並未驅使它方向,就見它帶著他去了獵場的東邊。

    今日太陽正好,曬書好,騎馬也是一樣好的。

    獵場。

    太子身子一僵,翻身下馬,走過去低聲道:「這裡可能埋了酒。」

    太子就準備請寧朔去騎馬打獵。

    ……

    這並沒有錯,但用蘭時的遺物去做此事,便顯得他的手段和心性有多差。

    太子妃嘆息一句,「我現今已經沒有心思管他了。隨他去吧。」

    但剛讀了幾句詩,就見蘇嬤嬤著急忙慌的進來,輕聲跟母親說了幾句話,母親臉上露出了怒火。

    但越是這般的好馬越難馴服,他說完之後,道:「若是你能馴服他,我便做主將馬送與你。」

    ……

    當時蘭時逝去,隨家被抄家,他什麼也沒有留下,但這匹他曾經常常騎著出城進城的馬兒卻留了下來。太子妃叫了人專門伺候它,也當是留個念想。

    向來果斷的她,這次不知道因為什麼,竟然一直在遲疑著,有時候神情好像下定了主意,有時候又好似頹然,根本做不出決定。

    他笑了笑,也沒有任由春影這般屈膝彎背,而是翻身上馬,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剛剛說的還算不算數?」

    太子本是洋洋得意的,「這是蘭時的馬,自小就是跟著蘭時長大的,後來蘭時走了,就養在我的獵場裡,每日裡都是要奔跑的,跟戰馬差不多,你看它的身形,是不是上好的馬匹?」

    這般的表情,他們不用猜都知曉,這是父親又犯錯了。

    寧朔的眼眸漸漸的睜大,眼瞧著一匹馬朝著自己奔來。

    誰知道太子竟然今日牽了出去給寧朔。

    然後在太子和寧朔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面兩隻腿突然一彎,朝著他彎下了身子。

    春影不斷的用馬蹄子去踩樹下面的酒。

    並不是。他越來越精明了,但精明得不是地方。

    寧朔輕聲嗯了一句。

    太子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不說其他,只說他幫著破了隨太傅的案子,太子就要感謝他的。早間從東宮走的時候,他還跟太子妃道:「寧朔這個人,以後怕是一員能臣,我可不能讓他落在晉王的手裡,英娘,你不是跟他的未婚妻很好嗎?下回叫過來說說話。」

    皇太孫和朝華郡主都不敢說話。

    太子從前並不是這般的。他以前再是膽小懦弱,卻也自有一股風采。如今不僅膽小懦弱,更添了一份不顧手段的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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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從前只覺得他沒有長大,如今卻覺得他還是沒有長大得好。

    他的心好似被針狠狠扎了一下,然後扭過臉,「我會給昭昭報仇的。」

    「看它這模樣,應當是埋了東西。」

    兩人便不敢惹她,也不敢吵她,只能乖巧的讀書。

    他當時還爬不上春影的背,它也會如此跪下讓他爬上去。

    他們知曉,母親並不是因為父親才這般,母親這幾日一直心浮氣躁。

    寧朔回過神來,「許我跟他有些像。」

    寧朔頷首,勒緊韁繩,笑著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太子愣在原地,「春影……只在蘭時面前這般過。」

    就好像多年前一般。

    他們猜測得一點沒錯。太子妃惱怒道:「為什麼把春影也牽出去了。」

    太子妃正教導一雙兒女讀書,聞言輕聲道:「她不是跟我好,她是跟昭昭好。」

    太子遲疑了一瞬,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孤便做主將春影送與你。」

    太子並未在意他那句輕聲一嗯,而是眼眸濕潤,「蘭時最喜歡在這些樹下面埋酒了,我們當時約定好了,到老的時候,就循著記憶來挖酒。」

    他笑著道:「這馬倒是厲害,有靈性,還記得這裡埋著蘭時的酒。」

    「他應當是騎著春影來這裡埋的酒。」

    寧朔便看了一眼春影,伸出手撫上它的頭,安撫一般的說了一句:「是,老馬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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