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太子終章(1)
他問:「我在想,我是不是對壽客太絕情了些。」
太子妃沉默無聲,良久之後才道:「確實是無情。壽客說,虎毒不食子,他不信你會殺他。」
皇帝就嘆息一聲,「他是朕的孩子,朕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痛心的。只是他這個孩子啊,無論怎麼教導都是平庸之輩。若是平庸之輩還算好了,偏他還蠢,誰的話都信,別的不說,就景泰二十三年,宋渭南的細作不過是略微挑撥,他就敢背著隨伯英在朝堂上諂媚江南之士——」
說到這裡,他又舒坦了一些,「壽客,若是生在平常之家還好,偏生在帝王之家。」
「朕,怎麼能容許一個蠢貨來禍害朕的江山。」
太子妃:「那若是將來阿狸也如同壽客一般呢?」
皇帝搖了搖頭,「阿狸,朕是親自看過的,與你一般聰慧,絕對錯不了。再者說,這回,朕要親自養育他,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成為壽客這樣。」
太子妃卻從中聽出了皇帝的自大和對太傅的不滿。他在不滿太傅把太子教導成這個樣子。可是,壽客長成如此模樣,並不是太傅教導而成的。
明明是陛下一步一步的逼迫他,打壓他。
太子妃就欲言又止。
「隨伯英之輩,朕當初能為壽客找一個,難道就不能為阿狸找一個嗎?」
話還沒有說完,太子妃就已經邁開步子走了。
壽客如今通過了考驗回來了,他也不是很高興。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您究竟在乎什麼呢?」
太監道:「太子殿下一出宮,便見到了鎮國公,鎮國公便給了他一匹馬,讓人帶著他追了出去。正好碰見了黃家的少爺出城。那位客人並不在馬車裡。」
朝華覺得應該要給小弟弟一些吃的,阿狸覺得他要撒尿了。
皇帝就看向了太子妃。太子妃頷首:「是我求他們的,父皇,您不要怪罪他們。他們會受這個令,一是因為我,二是因為不雨川老大人。」
蘭時啊……也不知道去世的時候,有沒有恨他。
明明,他之前抨擊的就是壽客肯定會將昭昭帶回來。
皇帝就搖頭:「英娘,朕對你,實在是耐心和寬和。但你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質問朕,站到朕的對面去。」
太監悄然看了一眼皇帝,不敢出聲,只點了點頭。
皇帝嘆息,「朕知曉了,英娘,你先回去跟他說說,至於他的事情,朕還要再看看。」
她深吸一口氣,準備給太子說些好話,結果剛要開口,就看見皇帝看向了門口。
他一直,一直都沒怎麼抱過阿梧。
太子妃心下驚疑,不知道寧朔和太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道:「……估摸著,還是用蘭時來說服太子了。」
皇帝皺眉,太子妃驚喜,「果真?」
「他簡直比太子更加可惡!他以為只要他自己不出面,朕就不殺了他了嗎?他以為,朕離了他,就不能再給阿狸選一個好的助力嗎?」
太子妃哭起來,「從前理解,即便是你不殺父親,我也能理解,但是如今,我是真不懂了。」
太子妃真是弄不懂皇帝。但是她的心也慢慢的變寒。
太子妃當然知曉這句話之後的意思,她傷心欲絕,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但皇帝也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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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道:「朕對鎮國公,其實尤為寬待。即便他如此對伯英,因他答應要做江南的棋子,朕也答應保他一命。結果,他貪心不足,竟然還想著要朕的命。」
皇帝沒有說話。
她想,陛下這個人,真是矛盾得很。
皇帝詫異,「哦?」
又道:「還有鎮國公府,你父親既然起了心思,朕是保不住他了。」
皇帝對於他們之間的小秘密也是知曉的。比如說,蘭時其實是死於景泰二十七年。那個表姑娘,是蘭時的小弟子。
他道:「朕以為,你是最能理解朕的。」
他挑眉:「寧朔還有這麼一張利嘴?」
皇帝若有所思,問太監。「如何……放那位客人走的?」
他看見阿梧,就會想到昭昭。他害怕。
太子妃睜大雙眸,「陛下,您看,他還是拎得清的。您讓我回去再勸勸他,我肯定能勸動他。壽客他,他其實還跟個孩子一樣,只要好好跟他說,還是說得通的。」
太子妃心頭一驚,連忙也看過去,果然就看見皇帝的貼身太監走進來,道:「陛下,太子妃,宮外來信,太子殿下的客人已經送走了,太子殿下也回了東宮。」
知曉了,也並不關注,只是覺得太子更加不是好東西。你將人送走了,便好好的待人家,結果還要人待在小院子裡不能出去。
太子妃鬆口氣,但太監又道:「可是,過了一會,寧國公府的三少爺帶著盛家表姑娘就趕了過去,他們兩個人的身後,倒是跟著那位客人。」
「哼,朕殺了他,正好讓他早點下去陪陪伯英。」
就如同對壽客一般,他一會子要殺他,一會子又開始設局考驗他,他靜靜的坐在這裡喝茶,而壽客是否掙扎,好像都不關他的事情。
她道:「陛下,您到底想要什麼呢?」
她眼眶紅起來,「從小,您教導我的那些話,一樣都做不得真嗎?」
她急急打開門,屋子裡,太子正抱著阿梧哄,他在哭,太子就拿了撥浪鼓在逗他笑。朝華和阿狸都圍在他的身邊出謀劃策。
小太監道:「太子殿下在屋子裡面跟皇太孫——」
太監:「寧家三少爺跟太子殿下談了一會,太子殿下便同意了。」
皇帝自然是明白為什麼不雨川要寧朔送走昭昭。他嘆息,「我,你父親,不雨川,是誰也不肯將那個小姑娘留在京都。寧朔是為師命,你放心,朕並不怪罪他。」
這事情,還是皇帝最近才知曉的。他從前不關注這些。
然後問:「而後呢?」
太子妃也不再問。她快快的轉身而去,回到東宮,問太監,「太子呢?」
他一方面,又要保住父親,棄隨伯英於不顧。一方面,好像又靜靜的在等待著父親背叛他,這般一來,他又可以殺掉父親為太傅報仇。
太子就笑,輕聲道:「都不是,他只是被陌生人抱起來害怕了。」
他現在終於不怕了。
他笑著道:「我今兒個,終於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太子妃便站在門口,哽咽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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