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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她更像寧白(重寫版)

    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宴場入口。

    只見花團錦簇之中,一個身材婀娜窈窕的女子款款而來。

    那女子生得貌美,青絲如墨,膚如凝脂,國色天姿的面容上,一雙明眸更是顧盼生輝,果真稱得上是國色天香。

    文武百官竊竊私語, 暗自讚嘆。

    卻見那女子忽然身形一轉,居然挪步到了側邊,她身後那人的身影此刻才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那是身著利落戎裝的女子。

    她看起來身子矯健,步伐輕盈,頭髮只用一根髮帶簡單束起,臉上看起來脂粉未施, 清俊的五官就像是開了鋒刃的小刀。

    這才是晉國的那位月容公主?

    席上所有人一怔。

    那女子已經快步穿越人群,來到讓主君席的前方,舉起雙手抱拳行禮:「晉國月容,拜見皇帝陛下,見過太后娘娘,見過……皇后娘娘。」

    顏鳶看著她,只覺得這位公主有點說不出的熟稔,卻又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恰逢那位公主抬起頭來,目光與顏鳶交匯。

    顏鳶胸中忽然涌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她本能地避開了月容公主的凝視,轉過頭去看楚凌沉。

    卻發現,楚凌沉居然也在盯著她發呆。

    太后的笑聲便在這時悠悠響起來:「公主總算是來了, 快快落座。」

    客座最前方還留著一張席案, 月容公主也不扭捏, 徑直入了座,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月容來遲失禮, 只因在路上遇到幾個不自量力的刺客,耽擱了一些時候。」

    她說得輕描淡寫, 卻不能改變這是一樁兩國紛爭的大事的事實。

    太后驚道:「竟有刺客,公主可有傷到?」

    月容公主笑道:「未曾傷到, 太后不必記掛。」

    言下之意就是不計較, 掀過這一頁。

    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太后笑了起來:「月容公主真是女將之風,慷慨爽利,倒與哀家先前聽聞的全然不同。」

    月容眯眼笑起來:「太后娘娘謬讚,月容自小性子野,民間那些傾城國色溫柔賢惠的傳言,都是我那姨母擔憂我嫁不出去,故意放出去的風聲,她是妄圖拐騙幾個不知情的上當好娶了我。」

    她這一番話說得明快俏皮。

    席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方才緊張的氣氛煙消雲散。

    ……

    絲竹聲又起,宴席繼續。

    顏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月容公主身邊守衛。

    那日在街上遇到車輦時她有九重護衛,而今日她的隨從卻只有一個隨身的女史和四個守衛,這些守衛裡頭沒有一個是那日輦車上見到的儒袍執劍裝扮的。

    ……難道是在外延?

    顏鳶抬起頭四顧,視線掠過楚凌沉。

    彼時楚凌沉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月容公主,他的眉頭緊鎖,專注的目光牢牢鎖在她的臉上,仿佛這宴場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

    顏鳶不由微微愣住。

    忽然間耳畔響起阮竹的聲音:「娘娘……」

    顏鳶回過神來,扭頭看阮竹。

    阮竹已經俯身到她耳側, 壓低著聲音道:「你看那個公主……她的眉眼是不是與您有些相像?」

    眉眼相像?

    顏鳶抬起頭重新去看月容公主,頓時心中一驚。

    她總算是知道那股怪異的熟稔是怎麼來的了,因為這位月容公主竟然長得和她有四五成的相像。

    阮竹輕道:「是不是很像?」

    長相併不是秘密, 也並非只有阮竹一人發現相似。

    太后的目光在顏鳶與月容公主之間遊蕩了幾圈,笑出聲來:「公主倒與皇后居然有幾分相肖,倒真是難得的緣分。」

    此話一出,人群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二人的臉上,下一刻席上響起一陣壓低的嘖嘖稱奇聲。

    月容公主道:「太后過獎了,月容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哪裡比得上皇后娘娘蕙質蘭心,溫婉動人。」

    她的視線落到顏鳶身上,帶著一絲不易為外人察覺的鋒利。

    顏鳶避開她的鋒芒,輕軟道:「公主謬讚。」

    太后笑道:「也不盡然相同,公主的眉眼更為明艷些,鳶兒較之溫婉,但相似之處諸多,倒真像是一對姐妹。」

    月容公主含笑道:「聽聞皇后的父親文韜武略蓋世不凡,可惜月容沒有這等福分與皇后做姐妹,不然便可討教一二了。」

    她的話音剛落,人群中便響起一陣笑聲。

    那是楚驚御,他正舉著酒杯遙相敬酒:「想當姐妹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母后您說呢?」

    他的話音未落,席上的竊竊私語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日能坐到這席間的少有真蠢笨的人,豈會不知道楚驚御的言下之意:既然做不了娘胎里的姐妹,還可以後天嫁成姐妹。

    自古以來就沒有無緣無故出使鄰國的公主,既派出公主赴宴,那位女帝多多少少是存了和親之意的,她既未明說,那和親與否便是在看太后與聖上的意思。

    一時間席上只剩下了淡淡的絲竹之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

    太后溫和的聲音才響起來:「御兒休得無禮。」

    她雖訓斥了楚驚御,然而眉宇間卻沒有惱怒之色,反而滿臉和藹地轉向了月容公主:「御花園中有幾株梅花,花開正盛,公主若是在宴場待得無趣,不若哀家讓沉兒陪伴公主去賞梅,如何?」

    所有人的呼吸皆是一緊。

    那便是……有意接受和親了。

    於是眾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楚凌沉的身上,畢竟光有太后屬意還不夠,和親最重要的還是聖意。

    彼時楚凌沉顯然也是被月容公主吸引,聽見了太后建議後,他的眼睫眨了眨,靜默了片刻之後,嘴角揚起了少有的笑意。

    他輕道:「可以。」

    月容公主大方道:「陛下請。」

    楚凌沉與月容公主雙雙離開宴場。

    顏鳶的目光跟隨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娘娘……」

    阮竹擔憂的聲音響起。

    顏鳶搖搖頭,示意阮竹自己並無大礙。

    她了解楚凌沉的脾氣秉性,他行為反常的原因,大抵還是因為那位月容公主的長相。

    與其說這位月容公主長得像顏鳶……

    不如說她長得更像另一個人。

    寧白。

    ……

    楚凌沉與月容公主一走,顏鳶便成了這宴場上的尷尬人。

    她趁機向太后請辭。

    很多事情心知肚明,不用多說。

    太后溫和道:「鳶兒寒疾纏身,早些回寢宮也好。」

    顏鳶輕道:「多謝太后。」

    她帶著阮竹緩緩走出宴場,路過宴場門口的指引太監時,她低聲問他:「可是方才指引月容公主進花園的公公?」

    太監行禮:「正是。」

    顏鳶問他:「公公可知月容公主入宮門時帶了多少守衛?」

    太監道:「回皇后,六名守衛,一名女史,還有兩位並未入宴場。」

    ……果然。

    顏鳶按捺住紛亂的心跳,不著痕跡地離開宴場。

    御花園裡數目眾多,雖然要藏人並不難,但這畢竟是晏國皇庭,是不可能任由晉國人在花園裡埋下暗衛的。

    假如月容公主帶的不止是那四個守衛的話……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其他守衛被留在了宴場外圍備用。

    顏鳶按捺著心思邊走邊查看,耳畔阮竹還在碎碎叨叨低語著:

    「娘娘莫要傷心。」

    「聖上不過是禮節性地去作陪一下而已,說不定是看在她與娘娘容貌相仿的份上。」

    「奴婢瞧她看娘娘的眼神不大對,娘娘壽宴之前最好不要見她,奴婢總覺得容易有事端。」

    寂靜的夜裡,阮竹的聲音拖得意味深長。

    眼看前面就是御花園的盡頭,顏鳶放緩了腳步。

    「不過娘娘不用怕,奴婢打聽過了,她也不是什么正經的金枝玉葉。」

    「她壓根不是那位女帝親生的女兒,女帝與先帝成婚多年無所出,她是女帝的孿生姐妹的女兒,不過仗著與姨母關係親厚,所以才被封了個公主。」

    彼時顏鳶站在御花園的邊緣,皺著眉頭在原地犯愁。

    阮竹回過了神,擔憂道:「娘娘?娘娘可是冷了?」

    顏鳶搖搖頭道:「本宮無礙,本宮只是想要再走一走。」

    前面就是花園的盡頭,出了御花園,今夜便是無功而返,可是如果再折回去……她又確實沒有的理由。

    怎麼辦?

    顏鳶在原地踟躕。

    正當她無計可施之際,她身後忽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著樹枝晃了晃,一團白色的絨球從灌木叢中探出了身子。

    夜色中,白色的絨球豎起長耳朵。

    目光與顏鳶相交。

    顏鳶:「……」

    絨球:「……」

    白色的兔子其實都長得差不多。

    顏鳶試探道:「……浮白?」

    絨球忽然拔腿就跑!

    黑夜之中它的速度極快,就像是一道鬼影一般朝著前方衝刺而去。

    顏鳶來不及多考慮,便借了一些輕功飛身向前,一把提起了那隻兔子的脖頸——果然,脖子上掛著小小的香墜,是楚凌沉那隻蠢兔子沒錯。

    「娘、娘娘……」

    顏鳶轉身交代:「你先回去,本宮還一下兔子就回。」

    話音未落,顏鳶已經抱著兔子融入了夜色中。

    阮竹提著燈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得就像稻草人。

    冷風吹過,她腦海中混亂一片。

    剛才……

    剛才她是不是看錯了???

    ……

    彼時顏鳶已經深入了御花園。

    她並非全然沒有目的的找尋,方才那四個守衛被月容公主留在了宴場,那麼剩餘兩個很有可能會跟上月容公主,守在她和楚凌沉賞梅的地方附近。

    整個御花園裡,梅花盛開的地方只有一處。

    花園深處的湖畔。

    顏鳶抱著兔子慢慢前行,卻始終沒有見到餘下兩個守衛的身影,不知不覺湖畔已經近在眼前。

    當時皓月當空,涼風送來陣陣梅花暗香。

    楚凌沉與月容公主就站在湖畔旁,他們看起來很是和睦的樣子,花前月下人影成雙。

    是因為找到更像寧白的人了嗎?

    還是僅僅因為,一見便已投緣?

    顏鳶森森盯著他們,不知為何胸口涌動起難言的滋味。

    明明在宴場上都未曾有過的情緒,卻在這一刻的月色下如同深夜的霧氣,悄然浸潤到了滿身。

    她眨了眨眼,低下頭看向懷裡的兔子。

    就在這走神之際,身後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什麼人?」

    冰涼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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