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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話術一套一套,說得天花亂墜,可白夢來就是不為所動。
他向來挑剔,對這樣的茶片多有嫌棄,不願品嘗。
不過一刻鐘,石慧大師便出來了。他瞧著有五六十歲了,身披金線紅緞面的袈裟,慈眉善目,神態極為祥和。
一見白夢來,他便笑道:「阿彌陀佛,施主佛緣實在深厚。方才貧僧在禪房會見佛祖,共渡凡塵苦難。誰知曉,忽來一聲天音,貧僧參悟禪機後,得知寺外有貴客臨蒞,特來一見。原是施主來了。想來,冥冥之中有天定命數。」
白夢來也微微一笑:「幸會幸會。既然大師能夠諦聽天音,不若猜一猜我方才往功德箱裡放入多少銀錢?」
這還不容易?
石慧大師開口就要說:「自然是三十……」
還沒等他說完,白夢來就攔下這話,補充:「我又讓小丫鬟補上了幾兩銀錢,可不止三十兩了。大師連請鬼邀佛的神通都有,不會連我這點功德錢都猜不到吧?」
此言一出,石慧大師立馬閉嘴了。
他面上的笑僵硬了起來,隔了很久,才硬生生憋出一句:「佛祖面前,銀錢都是虛妄。施主捐了幾十兩銀子,是給自身積累的大功德,可在佛祖面前,這也不過是凡塵俗物,萬物皆空。有銀兩積累在功德箱內,也相當於沒有了。佛祖只記誠心與功德,不記錢財多少,天音里自然也給不了提示的。」
白夢來恍然大悟,道:「哦!正是如此。本公子也覺得,拿銀子估算對佛祖的虔誠度,實屬滑天下之大稽。」
這話說出口,石慧大師明顯肉疼了。
不知白夢來會不會因此不再捐錢了,那他豈不是白來了。
石慧大師出了一頭熱汗,他邀請白夢來落座,道:「公子瞧著不像南嘉鎮人士?」
白夢來頷首:「大師果然慧眼如炬,竟能知曉我的來歷。」
廢話,南嘉鎮的人全來南星寺上香,該見的都見過。白夢來瞧著面生,自然就不是這地方的人了,還用得著猜嗎?
石慧大師慈愛地笑:「都是佛祖告訴貧僧的。」
他話音剛落,白夢來忽然問了句:「那佛祖可曾告訴過大師,你近來厄運纏身,實則是被鬼跟了?」
「嗯?」石慧大師臉上的笑容很勉強,他現在好似明白了,白夢來是來拆台的。
白夢來全然不顧石慧大師那難看的臉色,自顧自道:「不止一個呢……全依附於你左右。想來是石慧大師身上的香火氣旺盛,正好餵養了這一群孤魂野鬼。大師莫慌,想來是你近日幫亡魂超度過多,有損傷妖魔鬼怪的利益,被纏身了。本公子略懂一二驅邪之術,可替你化解,降服這些魑魅魍魎。」
還沒等石慧大師有所反應,白夢來已將手指伸到了他的頭頂。
只見白夢來口中振振有詞地唱報:「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急急如律令!」
就在這時,石慧師父那鋥光瓦亮的頭頂忽然冒出一股濃烈的白煙。
白夢來急忙收拳,將白煙籠罩於掌心之中,又在石慧師父的左肩與右肩清淺一拍。他面色凝重,把手裡的煙霧丟到了茶盞之中,小心翼翼蓋上碗蓋子,道:「我已然將這些孤魂野鬼封印於茶盞之中,師父莫怕,它們不會再來害人了。」
白夢來一番話說完,果然,他手上的煙霧不見了。
蘭芝、柳川,以及玲瓏大為震撼,不知白夢來哪裡學的岐黃之術。
要有這本事,當個神棍不比這樣東跑西跑謀財香嗎?
石慧大師見狀,驚得舌頭都捋不直了。
他長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施主實乃道法高深。其實貧僧早知這些孤魂野鬼長伴左右,不過是可憐它們無處可去,又想起佛祖當年割肉餵鷹的慈悲心腸,這才縱容它們肆意吸食香火。不過如今被施主收服了,也算是一樁善事。貧僧這就幫這些無處可去的野鬼超度,助它們早日步入輪迴。」
石慧大師說完,忙抬手顫巍巍地去接那茶碗子。
他的手還沒碰到碗沿,就被白夢來抬手攔下:「不必費心了,這不過是一種戲法罷了。」
石慧大師啞然,良久說不出話來。
白夢來也不裝什麼紈絝子弟的戲碼了,他冷冷一笑,道:「白某在指尖塗了秘制的油脂,這油膏子裡混合了鱗粉、硝石粉、硫磺以及雄黃等製作黑火藥粉的玩意兒。待白某用話術吸引大師注意力的時刻,指尖趁機互相磋磨生熱,不多時便會有煙霧燃起,好似鬼魂被白某逼出體外。這一切,都只是民間神棍的把戲,不足為奇。」
石慧大師臉上的笑容一寸寸落了下來。
他回頭,用嚴厲的眼神驅逐開方才瞧熱鬧的一眾僧人。
待人都走後,石慧大師一反常態,肅然問:「這位施主……你究竟想做什麼?」
白夢來賣石慧大師一個面子,細細品茗起那杯滿是「怨鬼」的茶湯,笑眯眯地道:「不做什麼,白某隻是想在南嘉鎮再建造一座寺廟,請來隔壁鎮子的惠遠大師,再操辦一場令民眾信服的法事,譬如驅鬼驅邪,安家鎮宅一類的事,讓人知曉,並非只有你道行高深。哦,還有,白某可以盯著那些來你南星寺上香的香客們,等他們祈福以後,逐個攪和他們的家業,或是家宅不寧,或是事業不順。總之,白某有銀錢,什麼都能做到,從而讓他們知曉,參拜南星寺不會佛緣深厚,而會厄運連連。這樣一來,你的南星寺就該掃地關門了。白某有一堆法子逼得大師身敗名裂,且看你能否受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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