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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慘兮兮地想,她明明已經暴露身份了,可是白夢來還不能容她,同她坦誠相待。
她明明是真心想和白夢來交好的,可是人家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吧,她又沒有虧空什麼……
熏鵝什麼的,她又不是買不起,不要也罷!
步搖什麼的,她尋常也不打扮,不要也罷!
點心什麼的,和街巷裡的甜點差別不大,況且她也不愛吃甜的,不要也罷!
白夢來不是心心念念想著他的故人嗎?何必借她來睹物思人,趕緊找故人去啊!
要不是主子的命令在,玲瓏再也不想回金膳齋了,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白夢來了。
她又不是沒人照顧……她的小弟們前仆後繼想討好她呢!她是香餑餑!
玲瓏心裡一陣翻雲覆雨,發泄完了,才察覺自個兒有點意氣用事。
她現在回組織,不就是告訴主子,她的身份敗露了嗎?
辦事不利的殺手,會被降級,分配到地方組織去吧……或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懲罰嗎?
想到這些,玲瓏又有點膽怯。
她的聲望與威名,難不成要折損在白夢來手上嗎?
明明她也可以厚臉皮繼續待在金膳齋的,怎就這一回這般意氣用事。
玲瓏搞不明白,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
她回曹家,正巧在洗漱的時候撞上了蘭芝。
蘭芝知曉玲瓏是鍾景的心腹,也知道她不會真的長久待在慧珠院,占她心腹丫鬟的位置。因此,她願意同玲瓏交好,權當賣鍾姨娘一個面子。
她見玲瓏魂不守舍的模樣,掩唇輕笑,問:「玲瓏,你怎麼了?瞧著魂兒都沒了!」
玲瓏此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從未交過什麼閨中好友,因此對這些同郎君交際的事兒知之甚少。
她實在苦悶,忍不住同蘭芝傾訴:「蘭芝姐,問你一個事兒。」
蘭芝見夜深了,此時也是在院落中。庭院有山有水,極為空曠,不免被風兒捎帶話,吹到那家有心人耳朵里。
因此,她攬了玲瓏的手,俏笑道:「跟我來。」
玲瓏被女子柔軟的手拉著,隨她來到窗明几淨的耳室。鍾景的正室兩側都有耳室,一個是給她的心腹丫鬟蘭芝住的,另一個是給待人忠心耿耿的老嬤嬤住的。
蘭芝能一人住一屋子,不用和掃灑丫頭擠大通鋪,別提有多讓人艷羨了。
玲瓏四下打量耳室,只見梳妝檯上有好幾對價格不菲的耳墜子,一看就是鍾景或鍾瑤贈的貴重物,不是尋常丫鬟能佩戴的。老實說,鍾家姐妹待下人是真的不錯,知道她們不敢戴主子賞的珠花頭面,因此在耳墜子上下功夫,耳尖尖上別出心裁的一點俏麗,縱是再刻薄的主子也拿不出說頭來打壓。
蘭芝看出玲瓏在打量她的寢房,她怕她多心,覺得鍾景偏袒自個兒,忙為主子說項:「姨娘待人寬厚,縱是我們這些丫鬟眼饞首飾,逾矩去討,她也會看在情面上,給點玩意兒。」
蘭芝一面覷著玲瓏眉眼,一面說這些寶貝都是她厚臉皮要來的,不是主子偏愛她贈的。
這般小心翼翼的說辭,就為了讓玲瓏心裡舒坦些,不會因為小物件生分了。
玲瓏回過神來,領她的情,道:「蘭芝姐別多想,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在想事兒呢。對了,我有件事兒要同你討主意,一個人左思右想,頭都快想炸了。」
她愁眉苦臉的模樣極為靈動,好似鄰家妹妹一般,讓人想要親近。
蘭芝家中是有妹妹的,一見玲瓏就覺得這漂亮姑娘很討她眼緣。
蘭芝笑道:「說吧,我聽著呢。」
她給玲瓏端來一攢盒飯前墊墊肚子的茶食,從中挑揀了品相好的糕點,遞給她一塊精緻小巧、鬆軟綿香的曼陀樣夾餅。這是鍾姨娘賞給她的,蘭芝自個兒都沒捨得吃。如今見玲瓏可愛,忍不住生出逗弄妹妹的心思,拿甜糕兒哄她開心。
玲瓏愛吃東西,此時捧著糕糕進得開心。
她瞧蘭芝像好人,待蘭芝更加親近了。
不過還沒吃兩口,玲瓏想起白夢來讓鍾姨娘給她開小灶的囑託,又覺著這是不是白老闆的功勞。因著他的緣故,自個兒才能有口甜的吃。
玲瓏有些意興闌珊,道:「就是我認識一位郎君,平日裡相處挺好,他待我也親近。他沒和其他女子相處過,我原以為他就只對我青睞有加。結果呢,你猜怎麼著?」
蘭芝是個通情竅的,一聽便懂了。她心裡覺得有趣,興致盎然地問:「怎麼了?」
玲瓏咬著甜糕,唇齒間含糊不清地道:「他在房中竟然掛著其他女子的畫,而那名女子是他的故人,同我有七八分相似!那……那豈不是說明,他待我好,不過是用我思念故人嗎?」
蘭芝也沒想到這般糾葛纏綿、撒狗血的故事竟讓她聽了滿耳,她瞧著失意的玲瓏,義憤填膺地道:「這怎麼行呢?這不厚道!你還得提防他騎驢找馬!」
「什……什麼叫騎驢找馬?」玲瓏懵了。
蘭芝恨鐵不成鋼地道:「就是他之所以沒能和故人在一塊兒,肯定是有什麼誤解。他瞧著你就想到故人,拿你消遣,私底下又尋故人。你想想,待日後故人回來了,你該如何自處?別說姐姐講話難聽,贗品就是贗品,真品回來了,還不是喊打喊摔?依我之見,與其當他手裡的破爛,倒不如尋個旁的郎君,反倒能將你捧在手心上珍之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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