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頁
男子一愣,既是欣喜妻兒安然無恙,又是驚訝白夢來刀子嘴豆腐心。
白夢來懶得同他做法,命清風將其放了。
臨走前,白夢來告誡男子:「我給你一條生路,且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若你聰慧,該逃到天涯海角,以免被義父滅口。至於我的事,我見你還有一家老少,心慈手軟不同你計較。快滾吧,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說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白夢來稀得同這些小人物糾纏,他還有旁的要緊之事。
況且,趙清江知曉此事之後,會不會留他的命,尚未可知,那白夢來又何必出手,沾上一手血腥。
為今之計,倒是處置義父,為瑤貴妃復仇了。
好你個趙清江,真當他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了。
白夢來喊住柳川,道:「喚齊倫來,我有事相商。」
「是。」柳川領命,滿面肅然地隱入屋檐牆脊之中。
約莫四五個時辰後,齊倫便匆忙趕來金膳齋。
他一登門便問:「爺尋我來,可是有事?」
白夢來使了個眼色,柳川很上道地將寢房的門關上了。
什麼話,連白夢來的心腹侍衛都不能聽?
齊倫一面腹誹,一面疑惑地看向白夢來。
白夢來將一枚雕刻粗糙的玉佩遞給齊倫,問:「還記得這塊玉石嗎?」
齊倫見狀,笑道:「原來爺還留著呀。」
那是他從前為奪得白夢來信賴,特地用小刀刮出來的玉佩。
白夢來年少時待人冷淡,莫說齊倫,就是柳川都不得近身。
只是柳川憨傻,不懂質問,主子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齊倫是個熱乎心腸的人,見不得人待他這般冷臉。
他以為是白夢來不信他,不肯重用他,於是,他為表忠心,特地雕刻了一枚獨屬自個兒的信物,遞於白夢來手中,道:「爺,我的身家性命全交在你手中,我待你忠心耿耿,不會害你,你不必總是對我冷眼相待,不肯同我講話。喏,拿著,這是你我的信物。有了這枚玉佩,你可以肆意差遣我做任何事,我都會聽你的命令。」
天家的人生性多疑,知曉這世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也沒有無從追溯的恨意。因此,那時的白夢來待誰都懷有戒心,甚至是對救他歸來的義父。只是白夢來太弱小了,求生的本能逼迫他必須虛與委蛇,保全自個兒,再商議後來。
只是這一回,白夢來望著手裡粗糙的玉佩,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終於開口了,嗓音微微沙啞,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滄桑與成熟:「即便是違背義父命令之事嗎?」
他是故意刁難齊倫的,只是想讓這小子知難而退,離他遠點。
果然,齊倫抓耳撓腮,斟酌許久,不敢接話茬。
白夢來冷冷一笑,他信手將玉佩丟入草叢中,故作絕情模樣,道:「無聊。」
他不必同齊倫交好,他也不願同他交好。
因此,白夢來唯有態度惡劣,才能嚇退齊倫。
豈料,齊倫是個沒臉沒皮的人,他轉身鑽入草叢裡,翻檢出那一枚沾染了黑泥的玉佩,再次嬉皮笑臉地遞到白夢來面前,道:「拿著。」
「什麼意思?我說了,不必討好我!」白夢來怒目相對,訓斥他。
齊倫仍舊不惱,這一回,他鄭重其事地道:「我答應你,即便你要我做義父阻止的事,我也會聽從你安排,一應照做。不過啊,這信物,你要妥善保管,若它有損,恕我不能從命啊。」
聞言,白夢來大為吃驚。
他想著,這不過是齊倫花言巧語罷了,他也是義父的人,怎敢忤逆主子的命令。
可是,白夢來還是將那枚玉佩收入匣子中,再沒丟過它。
現如今,十多年過去了,白夢來再次拿出了這一枚玉佩。
他將玉佩交到了齊倫手中,一本正經地道:「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一件義父不願你去做的事。」
齊倫自然是知曉近日義父部署的,他隱隱猜出端倪,卻又不敢細想。
齊倫阻止白夢來接下來要說的話,他顫抖著嗓音,道:「待爺他日登上王座,我自然是效忠你麾下的,又何必在此緊要關頭,惹義父不快……」
白夢來微笑,將近日見聞娓娓道來。包括義父如何設局,使得他仇恨新君,在他心裡埋下復仇的種子云雲。
白夢來問出一句振聾發聵的話:「若連我都是義父的棋子,那麼你呢?你當真以為,他收留你、教導你、栽培你,是因為一腔父子情深嗎?」
齊倫記得,那時亂世,他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快凍死在路邊。是義父撿到他,供他吃喝,教他習武。
他一心報效義父,繼而陪著白夢來長大。
對於他來說,白夢來像兄長,而趙清江則是父親。
如今兄弟和父親反目成仇,要他站位,他該幫哪一個呢?
齊倫舔了舔下唇,道:「義父心善,是他在戰亂年間,救我於水火……」
「既他心善,又何必攪亂這朝堂風雲,讓萬民再陷入水深火熱的境況,再讓更多像你一樣孤苦無依的孩子逃竄於戰亂之中呢?他到底是為了前朝皇室憤憤不平,還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置泱泱萬民於不顧呢?」白夢來一語中的,給齊倫當頭棒喝。
被奪走家人以及皇位,最痛苦不堪的該是白夢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