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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啞聲道:「我若是真要吃那盤豬蹄子,你待如何?」
玲瓏沒想到白夢來盯自己半天,原來是饞飯菜。她就說嘛,這滿是深不可測的城府的男人,怎會對她這種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感興趣,那定然是想吃喝。
只是……她也很想吃蒜蓉豬蹄啊。
玲瓏糾結了半天,顫巍巍道:「讓柳大哥晨時出門,再給你買一份?」
白夢來沒想到玲瓏對吃食的占有欲竟到如斯地步,饒是他來討吃食,也不許染指的。
她怎就好意思講這話?這金膳齋里哪一樣不是他的東西?就連玲瓏都是他的……奴僕!
白夢來微微蹙眉,道:「若是我就想吃你手上那一份呢?」
玲瓏望著碗裡那份蒜蓉豬蹄,思忖半天,忍痛割愛一般掙扎著道:「我咬了一口,沾上我的口水啦!要是白老闆不介意,那就讓給你吃?」
白夢來半天沒反應,像是真的聽不出玲瓏話語間的婉拒。
不會吧?不會吧?
咬過一口的豬蹄子都想要,這白夢來怕是瘋了吧?
她好似活見鬼了,震驚地盯著白夢來。
白夢來怎麼都沒想到……事態轉變成如今這般尷尬的境況。
他沉默半晌,也不知該接什麼話。
好嘛,食是不護了,倒把他說成是不知廉恥的老饕客。
許是怕白夢來尷尬,玲瓏特特把裝著豬蹄的碗朝白夢來面前推一推,道:「白老闆真想吃就吃吧,不要害臊。戲本上不是常說嘛,美人碰過的東西,成千上萬的公子哥都想借物一親芳澤。或許是我咬過的豬蹄帶了美人香,格外誘人犯罪,你忍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她胡謅亂說了半天,裝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她自認大度,縱著白夢來各式各樣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這副怪異嘴臉,瞧得白夢來額前青筋直繃。
白夢來嘆了一口氣,生無可戀地道:「你吃吧,我不餓。」
玲瓏將信將疑地問:「真的嗎?」
白夢來深吸一口氣,道:「真的,剛才不過是想測一測你心裡有沒有老闆,好吃的會不會留給老闆吃。」
此言一出,玲瓏沉默了。
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年隔壁家的王叔也是這樣逗孩子的。
王叔拿筷子點酒餵孩子,不是真想讓小孩吃酒,不過是想看看他經不經得起逗弄。
玲瓏欲哭無淚,想她這般大的姑娘了,還是被人當成了小孩兒哄騙,真是丟人!
還沒等她沮喪完,白夢來又憋出了一句致命招數:「還有,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發現你對自己似乎有點誤解。」
「什麼?」玲瓏不解地問。
白夢來憐憫地看著她:「不知為何,你總認為自己是個美人兒。本著長者明智、提點晚輩的心,我想告誡你一番——醒一醒,睜眼瞧瞧銅鏡里的自己吧。丑是不醜,可要說貌美,那有點恬不知恥。」
他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道:「哎呀,你且放心,我會體諒你的。畢竟眼神不好不是你的錯,那是打娘胎裡帶來的病症。」
白夢來自覺掰回一成,可這話卻惹得玲瓏發怒了。
玲瓏氣急敗壞抽出手刀,想要給白夢來一點顏色瞧瞧。
就在傷人的一瞬間,被柳川拉住了:「妹子,使不得!殺人犯法,要蹲大獄的!這是皇城地界,刑獄司刁鑽著呢,怕是不好逃!」
於是,玲瓏只能故意讓柳川拉著她,裝作無法近白夢來身的樣子,朝著他站的方向拳打腳踢:「白夢來,你去死吧!」
白夢來報了「豬蹄事件」的仇,嘴角幾不可聞上翹,揚起了那麼一點點笑模樣。
哼,黃毛丫頭敢拿他開涮,就要整治整治她,方才知曉天高地厚!
是夜,玲瓏窩了一肚子氣,回了寢房休憩。
寢房一隅有裝滿熱水的浴桶,玲瓏整個人浸沒在清水裡,渾身筋骨都被那熱水泡開,好不爽利!
她鬆了一口氣,此時才覺得自個兒是活著度日的。
其實之前的小打小鬧,她也沒放在心上。
自家人嘛,結結實實鬧過一程子,明日還是和和美美能湊一桌吃飯的。
不得不說,她和白夢來還有柳川很有眼緣,半道上的家人,竟也比旁人親近。
玲瓏舒舒服服洗了個澡,隨後換上乾淨綿軟的裡衣。她躺在黃花梨鏤雕團花月洞門罩式架子床上,緩慢醞釀睡意。
平日裡在大通鋪結實的石炕上睡出來的硬朗筋骨,如今被軟塌塌的床墊子降服。她好似被一團棉花包裹,渾身虛軟,睡姿歪七扭八,也不成體統。
就這麼著吧,玲瓏全身心鬆懈,好似浮在雲端。
不得不說,好些天沒回屋了,這寢房還未曾起灰,想必是時常有人來打掃。
會是誰呢?玲瓏迷迷瞪瞪地想。
半睡半醒間,她鼻尖嗅到一味蘭草香,細膩溫婉,帶點子催眠的功效。
她陷入睡夢沉酣之前,隱約記起,這好像是……白夢來慣愛用的香粉。
怎會留在她的房中呢?真怪呀。
這一夜,白夢來又入了玲瓏的大夢黃粱。
玲瓏揉了揉眼,瞧著眼前衣冠楚楚的白夢來,喃喃:「白老闆,你又來我夢裡呀?」
白夢來手端一大盆蒜蓉豬蹄,道:「不是說,討女子歡心,要投其所好,我是來給你送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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