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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來冷哼一聲,道:「小門小戶的家財,我還看不上呢。」
「那……那你想要什麼?」李老弟並不覺得白夢來只是過來耀武揚威一番,然後就輕飄飄放他一馬,他一定有所圖。
白夢來也不和他扯皮了,他開門見山地道:「我要你告訴我,指使你姐墮曹夫人孩子的人是誰?只要你說了,我就放過你。」
李老弟咬緊牙關,不知該不該開口。
若是抖出前塵往事,會惹來什麼禍端嗎?可是都八九年過去了,一切風平浪靜。
白夢來見狀,揚唇,道:「放心,我即便知道了幕後指使是誰,拿不出證據來,也沒人肯把我的話當真。我已經知道是誰了,此時也不過是為了求證,確認這個推測罷了。」
他循循善誘,惡鬼一般,問:「要不這樣,我問一個名字,你只需點頭或搖頭,此後的事兒,我自會去查。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就不將你的過去抖露出來。若是你撒謊,待日後我查明真相,發現你騙我……我這個人報復心強,定然會回來咬你一口的。」
他話音剛落,李老弟咽了咽唾液,欲言又止。
白夢來收斂了肅殺的神情,他輕描淡寫地問:「指使香玉的人……是曹老爺嗎?」
李老弟駭然,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若是有人能給家姐平反,那也是好的。他的家姐心地善良,不會出於妒恨害死曹家夫人腹中胎兒,只是他膽小如鼠,一直都不敢對外聲張罷了。
若是說了,姐姐就白死了,曹家老爺定然會報復他的。
可是他忍了這麼多年,愧疚在心底發酵,漸漸蔓延開來,使得他夜不能寐。
告訴了白夢來也好,至少他想讓人知道,背後的兇手真不是他姐。
即便曹老爺知曉是他透出去的消息又如何呢?他如今是縣令的姑爺,商人怎能與官斗,曹老爺奈何不了他了!
這一夜,李老弟破天荒回想從前的事了。
他不敢面對的過往,如今總算敢坦然地回憶。
李老弟記得他姐一直勸他讀書,他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可少年郎玩性重,被人拉去賭坊輸一回就再難回頭了。
起初他只是輸了一吊錢,只是那時他把一吊錢都看得很重,自知大禍臨頭,於是便想塞本錢,將那輸了的錢財贏回來。
誰知道,這就是個無底洞,越輸越多。他越是害怕,越是想孤注一擲,贏回本錢,回歸原來的生活。
待他回過神來,早已輸去一兩銀子了。
一兩銀子啊,是姐姐為奴為婢半年的月錢。
他該怎麼和香玉姐說呢?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李老弟很害怕,他連家都不敢回。
香玉姐問起功課,他只是含糊其辭地說都看了書,都背了。
後來,香玉姐上書院尋他,從同窗口中得知他賭錢的事。
他的姐姐這般好,聽到這事兒,壓根就沒怪他。
她只是憐愛地看著膝下跪著的少年郎,看著他痛哭流涕道歉,重新給他塞上二兩銀子,道:「這是老爺賞的,一兩你拿去還賭債,另一兩你留著家用。姐姐月把才回來一次,你在家切莫虧待自己。魚啊肉啊,想吃啥自個兒買。」
香玉越是親厚,李老弟越是愧疚。
他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確實老老實實還了賭債,可日子一天天安逸下去,當初欠債的苦日子又慢慢淡忘了。
他想起賭錢的酣暢淋漓,以及渴求天降橫財的勃勃野心,他沒忍住,又去賭坊了。
這次只賭十文錢,玩一玩就出來。
輸了十文錢?不打緊,那就二十文……畢竟之前一吊錢都賭過呢!
一吊錢輸了,他被賭坊熱火朝天的氛圍慫恿,壯著膽子,又押下更多銀子。
反正之前一兩銀子都賭過,不算什麼……
他被魑魅魍魎誘惑著,越陷越深。一旦底線坍塌,墜入深淵,便破罐子破摔,再難收手了。
他什麼錢都沒有了,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只能背水一戰,渴求翻盤。
等李老弟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賭下二十兩銀子了。
這要香玉姐幹個十年五載才能賺回來吧……?還有利息錢要還,利滾利,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李老弟渾渾噩噩地回家,坐在牆根出神。隨後,他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香玉姐一定很噁心他吧……他真是個衣冠楚楚的敗類。
賭坊的人哪能放過李老弟,見他拿不出錢,就上門來討要。逼他去和他那在皇城曹家做事的姐姐要,不然就砍下他的手。
李老弟四處借錢,他不想讓香玉姐知曉這些事。
紙又怎能包住火呢?某日香玉回藥塵鎮省親,恰巧撞上了這一幕。
她攔住凶神惡煞的打手,給賭坊的人磕頭,說她一定能湊到錢,給她十日時間。
他們知道香玉是曹家的丫鬟,曹家何等富貴,和主子奶奶討饒,保不准就能漏點銀錢出來。
賭坊的人決定給香玉一點時間,讓她去借錢。
李老弟這回是真沒臉見家姐了,他想給香玉下跪道歉,卻被香玉攔住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動不動就跪呢?這一回,你可吃到了教訓?」
「姐,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李老弟對天發誓,向她保證。
香玉笑得有些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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