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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不明白白夢來為何突然疏遠她,不過白夢來的心思一貫複雜莫測,她猜不著,也不想去猜了。
玲瓏是個重肉食的主子,夜裡吃一鍋粥,恐怕還沒一個時辰就腹中空空。她起身,道:「我出門去買只燒鵝。」
白夢來許是有心事,敷衍地應了一聲,沒攔她。
柳川聽到玲瓏要出門買燒鵝,想了想她輕功比之自己不相上下,因此也不管她,只道了句讓她再多帶幾個油煎包來。
玲瓏點點頭,足尖幾下蜻蜓點水,輕飄飄地落於屋檐處,她擋在月亮跟前,那光華璀璨,籠罩她婀娜身姿,像是月上飛仙。
玲瓏身輕如燕,轉瞬之間便不見了蹤跡。
柳川是白夢來肚子裡的蛔蟲,一見他方才那模樣,就知道不好。於是,他問:「屬下沒聽錯的話,玲瓏的父母此前是前朝做官的……這有什麼不好的?官宦世家的小姐,和主子這樣學富五車的貴公子不是很相配嗎?」
白夢來無需柳川充當解鈴人,他放下碗筷,道:「我不能再招惹她……總有一日,她會恨我的。」
「什麼意思啊?」柳川不解。
他再想問,白夢來已經拂袖回房了。
這一夜,白夢來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柳川來寢房尋他,掩在角落,小心翼翼敲門:「主子……主子。」
夜裡,柳川那想喊醒他又不敢驚擾的細微聲音如同蚊蠅,白夢來聽著,瘮得慌。
他披衣起身,猛地拉開房門,道:「叫魂呢?我還真怕門拉開後,看到的不是你,而是孤魂野鬼。」
柳川嬉笑著撓頭,道:「我這不是怕吵醒主子麼?噯,不說這個了。我和你說,玲瓏不見了。」
白夢來皺眉,問:「不見了?她不是買燒鵝去了嗎?敢情沒回來?」
柳川道:「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粥都涼了。我在花廳里干坐著等她的煎包呢,結果人沒回來。玲瓏不是那種貪玩的性子,這裡離燒鵝鋪子也就一刻鐘的腳程,加之她使輕功的,怎會這樣慢呢?我怕她是出事了,這才來問您,討個章程。」
白夢來眸間凜冽,泠然道:「恐怕出事了!走,找她去。」
白夢來回屋裡換了一身衣裳,許是太過匆忙,他連尋常系腰上的玉佩香囊都沒戴,就這麼樸素的打扮出門了。
柳川知道白夢來馬車慣了,何時騎過馬。只是尋人要緊,待給白夢來尋到馬車車夫,這玲瓏可能都遭遇不測了。
柳川委婉地勸白夢來:「要不主子在家裡等著,屬下騎馬去尋玲瓏?」
平白無故丟失了一個大活人,這讓白夢來如何坐得住呢?
他正色道:「不必了,我同你一塊兒騎馬去尋她。」
白夢來平日裡坐轎子都嫌暈,如何能騎馬呢?他不免擔憂白夢來的身子。
見柳川憂心忡忡,白夢來不知自個兒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多麼弱柳扶風,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他想起此前遇到山匪時,玲瓏是怎樣與他共騎同一匹馬前行,那時候還被小姑娘笑話他柔弱。
現如今,小姑娘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白夢來面色一沉,冷硬地道:「我騎過馬,知曉這馬背上如何煎熬,你大可放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柳川只能硬著頭皮和白夢來同坐一匹馬。
兩人在馬背上坐定,柳川這才想起,他日日跟著白夢來,沒瞧見主子騎馬呀!那他是在何時騎過?
還沒等柳川想出個所以然,高大健碩的黑馬已然踏塵而去,衝出好幾里地。
皇城的夜裡是允許騎馬的,不過不能在皇胄國戚和達官貴人府門口策馬狂奔,以免唐突了天家,若是在庶民宅院門前絕塵而過,那是無人會管束的。
白夢來知曉,這皇城境內若是犯了禁忌的厲害,也怕遇上巡街的金吾衛。
於是,他戴上齊倫贈予親信的腰牌,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先是去燒鵝鋪子,詢問店家大娘關於玲瓏的去向。
好在玲瓏確實來過鋪子裡買東西,還點了幾個煎包。不過早在一個時辰之前,她就走了。
白夢來焦急地問:「那她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大娘思索一番,道:「往那邊的巷子裡走的,我當時還想著,一個小姑娘不走掌燈的大路,非要往弄堂里鑽,那多黑呀!」
唯有柳川和白夢來知曉,玲瓏掩人耳目躲小巷裡的緣由是這樣才好運用輕功,悄無聲息地趕回金膳齋。
他們朝著玲瓏所在的街巷跑去,只見得那暗巷裡隱隱瀰漫血腥味。等白夢來蹲下身子查探,那月色穿過烏雲,照著地皮煌煌。
巷弄里,滿是星星點點的血跡,還有一條粉嫩桃色的髮帶。
白夢來拾起染血髮帶,面色凝重,咬牙切齒地道:「這是我給玲瓏挑的……」
柳川駭然:「看這滿地的血,她顯然是受傷了……玲瓏武藝高強,等閒無法近她身,她究竟是碰上了什麼人?」
白夢來眼底顯露陰鷙,他從未有過如此憤怒的時刻。他衣角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眼眶猩紅,滿身都是肅殺之意。
他摘下齊倫家的腰牌,遞到柳川手中,道:「去將齊大人的烈風犬牽來。這血跡還未乾,保不准人就在附近。誰敢碰她一根寒毛,這命便別留了。」
「是。」柳川心間惶然,知曉這事兒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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