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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鍾大當家一時語塞。
鍾夫人後知後覺把心裡話說出了口,很是愧怍,她面紅耳赤地道:「你方才幫了我,合該請你喝一杯茶的,那我們去坐坐吧。」
她十分善解人意,還替鍾大當家解了圍。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茶樓走,尋了個蜜合色香緞屏風擋著的座位落座。
鍾大當家點了兩杯雨前龍井,開門見山地道:「我尋姑娘來,實則是有要事相商。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布料沒見過,成色這般好的狐毛皮草倒是頭一回瞧。此前聽到當家的說你時不時會來販賣狐毛皮草,可見是手上有些貨源的。實不相瞞,這樣一件件賣也嘗不著甜頭,倒不如咱們協商一下,按照市價大批供貨,姑娘有的貨源都只管送到鍾記布坊來,你看可好?」
雪狐族百年前吃過官家的虧,再也不信這些城鎮上的人。他們都是一副好算計的心腸,見有利可圖,便不管人生死。
鍾夫人在長老面前賣乖,偶爾下山用狐皮換點時興玩意兒享用是可行的,可要做生意,再搭上一窩窩狐狸的命,那是萬萬不能了。
潑天富貴背後定然也有暗潮洶湧,福禍相依,就是這麼個道理。
鍾夫人嚇得臉色發白,喃喃:「不行的,家裡長老……不,家中嬤嬤不讓的。況且咱們那裡也沒多少狐皮可賣,划不來划不來。」
她說完便要走,連一盞茶都不願喝。
原本鍾大當家是想著兩人有商有量,你好我也好,豈料鍾夫人被嚇得失魂落魄,反應這般大。
見天色漸漸黑了,他又有些擔心姑娘家歸途不順暢,畢竟是他自個兒臨時起意留的人,誤了人回去的時辰。
鍾大當家倒不在意生意能不能做成,不過是隨口一問。
此時把人嚇到了,他不知為何還有些內疚,忙追了上去,想要送一送姑娘。
誰知道,鍾夫人還當是有人追趕,三兩下便跑沒影兒了。
鍾大當家趕到雪山腳下,四下望去,沒見到人。
眼前是皚皚白雪覆蓋的山巒,那女子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看傻了,回想起女子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心頭一跳:「莫不是……狐仙兒顯靈了吧?」
第37章
鍾夫人此番夜奔,猶如仙女在河邊洗漱被凡人瞧見了身條一般,光顧著逃竄,倒把羽衣落下了。
鍾夫人翻遍了全身都沒尋到雪狐族族長的令牌,想必是此前落在哪處了。這般尊貴的物件,她日日攜帶身上,哪知道就是這般珍視才讓物件有了丟失的可能。
鍾夫人左思右想,此前進布坊還掛在身上的,難不成是在茶樓小坐時落下了?
那如今回去拿……還來得及嗎?
鍾夫人一想到回族裡會挨長老的罵,長吁短嘆了一陣,躊躇著,不知要不要回山里。
就在這時,暮色深深的雪地里竄出一隻毛色漂亮的雪狐狸。那是鍾夫人打小兒養的寵狐小乖。
小乖極有靈性,一斷奶就被送到了鍾夫人面前,仿佛將她認作了主子,只聽她發號施令。
鍾夫人不敢把小乖帶下山去,只能囑咐它在周邊等待。回村落的路雖然熟稔,可冰天雪地里,還是有冒失走丟的風險,因此得借小乖循味兒識路的天性,領她回家。
小乖蹭著鍾夫人的裙擺,哼哼唧唧撒嬌,像是在怪她為什麼這麼遲才回來。
鍾夫人愁眉苦臉地撫摸小乖,道:「我把令牌弄丟啦!長老會罵我的!你再等一等,我去尋一下令牌就回來。」
小乖見她要走,狹長的狐嘴咬住她帷帽的長紗,奈何鍾夫人去意已決,即便小乖調走了她的帷帽,鍾夫人也仍要回永嘉鎮。
小乖攔不住,只能蔫頭耷腦繼續盤踞成一團,等鍾夫人凱旋。
鍾夫人心急壞了,全然忘記自個兒此時沒有面紗遮蔽,那驚世絕俗的美貌暴露在人前,路人皆被她溫婉的眉眼、挺翹的鼻尖、殷紅的櫻桃唇迷得五迷三道。
鍾夫人見路人都盯著她看,好奇之餘,抬手碰臉,這才發現自己的帷帽丟了。
她急忙捂住臉,三兩下跑開。
哪知她慌裡慌張地跑,顧上不顧下,沒瞧見路,反倒撞到人懷裡。
此人正是回了茶樓的鐘大當家。
他辨認出闖入懷中的女子衣著,正是今日賣狐毛皮草的姑娘,朗聲道:「姑娘在這兒呢,我正要去找你。」
鍾夫人當然記得他,他就是驚嚇過她,害她弄丟了令牌的始作俑者!
鍾夫人皺皺眉,說:「如果是談狐皮生意,我這裡沒有的。你……不要糾纏!」
她自認色厲內荏,此時呵斥鍾大當家的模樣很能唬人!
奈何在鍾大當家眼裡,不過是一個嬌俏的小姑娘發脾氣罷了,凶是不凶,還怪可愛的。
他挑起了眉頭,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想來姑娘家教不好。」
好端端被罵了,鍾夫人鼓了鼓腮幫子,道:「胡說些什麼?雖說長老不太懂你們鎮上人這一套,但是從小也好好教我的,待客要有禮,見人要打招呼,哪裡沒有家教了?」
鍾大當家見她一本正經辯駁,不免笑出聲來。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遞到鍾夫人跟前,道:「我尋到了你的物件,還打算歸還給你。此時見你心急火燎奔來,想必就是為了尋東西吧?我把你重要的東西還來,算你恩公,你不感激我,還凶我一頓,可不是沒有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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