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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她跟在白夢來身邊也算是情理之中了。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只是她的報恩法是以身相許,倒也不算僭越。
思及至此,玲瓏又憂心忡忡地道:「只是蘭芝姐落在主子手裡,生死未卜……」
白夢來若有所思地道:「他既是要我性命,那麼蘭芝作為他手上唯一籌碼,他定然會讓她活得好好的。反倒是蘭芝這般看重你,不惜涉險回組織,若是知曉自己被那人作為人質要挾你,可能會尋短見。」
確實,蘭芝多麼剛烈的一個人,為了保全金膳齋,保不准真會尋死。這樣一來,玲瓏就自由了,主子再無法子拿捏她。
玲瓏回過神來,頓時如坐針氈。
片刻,她像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幾欲衝出門:「我要去救她!」
「且慢!」白夢來扣住她的手腕,勸她坐下,「從這一樁樁陰謀詭計里足以見得你主子為人處世有多謹慎,那他又怎會算不准蘭芝保全家人的意圖呢?因此,他定然是生擒住蘭芝,不會讓她有自盡的機會。蘭芝如今和我命脈相連,只要你一日不提我首級去見主子,蘭芝就一日不會斷送性命。因此,我們還有從長計議的時間。我會想出解救蘭芝之法,你給我幾日時間。」
白夢來這番話有理有據,很快就穩住了玲瓏。
雖說玲瓏心頭還是惴惴不安,不過相較於此前,她已經安定多了。
有白夢來做軍師,同她一道兒商議正事。玲瓏便好似有了主心骨,再不會倉皇失措了。
見玲瓏還聽得進道理,白夢來鬆了一口氣。
他的心上人失而復得,還沒來得及歡喜,好生溫存一番,就被一陣敲門聲驚擾。
屋外傳來某個年邁蒼老的聲音,喚他:「夢兒,是義父來看你了。」
白夢來心中警鐘大作,他蹙眉,悄聲對玲瓏道:「你躲被褥里,莫要吱聲。」
玲瓏不明就裡,問:「來的是什麼人?」
「是我義父。你聽我安排,一定不能被發覺。」
白夢來這般鄭重其事地告誡她,玲瓏自然領命。
她乖順地鑽入床榻之中,將自個兒裹入厚實的被褥里。
厚重的幔帳放下來,遮蔽住外頭的燭光。
玲瓏嗅著滿床的男子氣息,頭一回離白夢來這般近。某種曖昧感悄然交織,將她整個人纏繞成繭子。
玲瓏的臉頰又發燙了,她的心間落入幾點滾燙星火,隨即燎了整片心原,勢不可擋。
白夢來的慌亂不過一瞬,很快,他安之若素地理了理領緣,恭敬地將門外老者迎入寢房。
白夢來雙手上下交疊,掩住眉眼,畢恭畢敬地行禮:「義父,夢兒不慎受傷,教您擔心了。早前就同齊倫說過,只是零星小口子,不必大驚小怪。偏生他那咋呼性子,三分哄到十分滿,驚擾到您了。」
白夢來的義父趙清江原本是荊州都督,在新君攻城之際,他以舊年戰功,號令早前同他一道兒出生入死征戰的將士一同攻入丹鳳門,擁立新君登基。他有從龍之功,新君降職了不少前朝官員,卻仍舊重用趙清江,沒裁撤他的官職。不過由於趙清江很得將士們信賴,竟在缺少統兵符信的情況下,仍能調動兵馬。
新君面上待趙清江恭敬,感恩他危急之時派來援軍。可心裡待他還是有所忌憚,畢竟一名手握軍權的重臣,不對前朝君王忠心耿耿,見勢不妙竟如牆頭草一般倒向新君,這樣背信棄義的老臣,新君也不敢貿貿然重用。
於是,新君為表恩寵,封趙清江為趙國公。還特地下旨,在皇城中為其建府,美名曰念趙清江年邁,盼其留在京中頤養天年。又派出另一名親信臣子擔任荊州長史,代趙清江處理荊州都督府內事務。新君日夜盯著,趙清江不得往返荊州,雖掛著超品的爵名,卻也知道自個兒如今是英雄遲暮,苦心經營的一切,到頭來還是為他人做嫁衣。只因新君疑心病重,害得他手上不掌實權,全然被人架空了。
兩朝更迭,趙清江雖說保住了榮華富貴,可心裡頭沒有一星半點對新君的埋怨,白夢來也是不信的。
因此,義父待他的真心與照料,他都不敢完全信賴,唯恐落入人圈套。
畢竟趙清江為求自保,敢領兵犯上,參與謀反之事。那時推翻的,可是白夢來所在的天家。他這般懂得審時度勢,如今又怎會因為可憐前朝遺孤,而將他收養至身旁呢?很明顯,趙清江冒著私藏前朝後裔的殺頭重罪,也要留白夢來在側,是有所企圖。
況且,他明面上不敢同齊倫相認,私底下卻推波助瀾,教齊倫登上了從四品中府折衝都尉的位置,那是宿衛宮中大人的要緊職務,也是離君王最近的臣子。
說他沒有不為人知的心思,白夢來是不信的。
白夢來垂眉斂目,心裡頭已將局勢細細過了一番。
早前的十來年,趙清江將他丟入民間,圈養在這金膳齋內。現如今忽然來找他,必然是籌備好了某些要緊之事,需要他在旁側搭把手了。
白夢來心裡頭門兒清,面上卻要裝得恭敬。
趙清江好些年未曾見到白夢來,暗地裡打量了白夢來幾遭,心間感慨:不愧是前朝皇太子,自小以儲君之儀教導。即便過了十來年,身上的矜貴氣度也是尋常郎子無法比擬的。
他滿意地頷首,作慈父樣貌,攙住白夢來的雙臂:「何必多禮?你我父子情誼一場,莫說是中劍了,便是你指尖擦破一道傷痕,為父心裡頭都會日夜記掛。我聽聞,你是受一名刺客女子的暗襲,且對她情根深種?你聽義父一句勸,成大事者,豈能被兒女情長所牽絆,說出去都要被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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