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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是說得實在,若真是身居高位的官家小姐,即便再喜歡簪子,也不興街頭和人爭奪東西的。若是讓人知道她在外縱容刁奴和人哄抬簪價,會落得不夠穩重持家的名聲,再流入有心人耳朵里,還會得個蠢印象,半點沒有當家主母風範。眼皮底子這麼淺,到時候說門好親可就不容易了。
丫鬟氣得跺腳,卻不敢端出主家的名頭來壓。
她咬牙切齒回去稟報,卻惹得小姐旁側的管事嬤嬤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震耳欲聾,丫鬟都被打懵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是傳小姐的話,給她競喜愛之物,怎會受到責罰。
而那頭戴帷帽的小姐避過身去,縱容管事嬤嬤說教:「不開眼的東西!不過是一支微不足道的簪子,和人在鋪子裡大呼小叫,成什麼體統!回府去,我再好生調教你這樣的刁奴!」
話里話外,她都將罪過推脫到丫鬟身上,將自家小姐摘得乾乾淨淨。
白夢來莞爾一笑,他把步搖塞到呆愣的玲瓏手中,慢條斯理地道:「掌柜的,結帳吧!這位小姐怕是不會買了!」
第42章
玲瓏指尖摩挲那一支步搖,只覺得這髮簪分量極重,險些壓彎了她的腰。
她也知道「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一個道理,如今收受贈禮也不是,把這女子物件還給白夢來也不是。
她進退兩難,尷尬極了。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玲瓏小女兒情態地低頭,喃喃:「白老闆為何給我買這樣貴重的簪子?總不能是看它很襯我的美姿容吧?」
見過自戀的,沒見過自戀到這般登峰造極境界的。
白夢來剜她一記,涼涼地道:「那你是想多了,不過是討厭人從我手中搶東西,因此借了你的東風,殺人一個措手不及罷了。」
玲瓏原本被白夢來突如其來的好意壓得透不過氣來,如今聽他一說,沉甸甸的一顆心墜到肚子裡,巧笑道:「哦,我就說,白老闆視財如命,怎可能捨得給我花錢呢?」
「哼!知道就好。」
玲瓏將簪子遞給掌柜的,讓人尋一個禮盒妥善拾掇好。她一邊雀躍地等著,一邊福至心靈,又想起旁的一樁事兒。
玲瓏怯生生地看了白夢來一眼,問:「那這簪子是二百兩銀子買來的,白老闆如今轉贈給我,總不用和我討銀子吧?」
聞言,白夢來氣得嘔血。
他就算小肚雞腸愛斂財,也不至於這麼摳門吧?她到底是如何想他的?對他有什麼誤解呢?
白夢來強忍住怒火,壓著聲兒道:「二百兩銀子,就算把你發賣了,你也還不起。且拿去吧,左右我沒什麼紅顏知己,留著也是積灰。」
玲瓏還要推諉一回才敢收下,道:「噯!話別說得這麼滿嘛,萬一以後出來個勞什子一見鍾情的心上人呢?」
一想起白夢來日後可能有妙齡佳人相伴左右,到時候花燈樹下,兩人攜手並行,好一派良辰美景。
玲瓏越想越心酸……這心酸倒不是因為吃味。而是一想到此後,壓她的人獨獨一個白夢來不夠,還得再多加一個不知來歷的老闆娘,她就覺得餘生苦得很。
她癟了癟嘴,正要訴一訴委屈,豈料白夢來很懂察言觀色。他稍稍一看玲瓏,不知從她眉頭緊鎖的臉上品出了些什麼意思,嘴角微微上翹,道:「放心吧,我這人眼光挑剔得很,想來是不會有那般的人物。再說了,女人再美,也不及我萬分之一皮相,又怎會被其他人迷惑?」
玲瓏懂了:「原來……白老闆這般有自信,是因為你很自戀啊!」
「自戀?」白夢來扶額,忍無可忍地道,「玲瓏,你且閉嘴吧!」
「哦。」玲瓏乖巧地捂住了嘴,再不敢聲張。
兩人在外折騰了很久才回的金膳齋,回去的路上,天已經暗了下來。暮色沉沉,將繁華的皇城都籠罩入黑影之中。這是整個國家最為繁華的都城,到處都是榫卯勾連、青綠疊暈棱間裝的閣樓畫棟。天色一沉,便有堂倌們拿著高杆子挑燈掛在檐前照明,那羊角燈亮到晃人眼睛,高低錯落地懸掛在半空之中,落下一地燈火輝煌。
玲瓏的影子被那些影影綽綽的燈光拉得老長,她同白夢來的影子糾纏在一塊兒,帶些曖昧的情愫。
她不知為何,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意味,堪堪往旁側躲,硬生生將她的影子和白夢來的黑影拆散,刻意避起嫌來。
奇怪,她此前分明連白夢來赤裸的胸膛都敢看,為何這時忸怩起來,反倒像個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
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刺客,手持利刃,殺人見血的那種,可不興矯揉造作同女子廝混的。
玲瓏被自己噁心到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摸了摸手臂,嘟囔:「搞什麼?我為何還會不敢靠近白老闆呢?他又沒把我當成女子過,贈我這支簪,也不過是對下屬的犒賞罷了。」
白夢來見她縮在遠處慢吞吞地走,十步的距離被她走出一刻鐘久,頓時蹙起了眉頭,道:「玲瓏,你在幹什麼?」
玲瓏愣了一瞬息,辯解:「沒……沒幹什麼呀!」
「還不快些進金膳齋!該上門閂了。」
「哦哦,這就來。」言語間,玲瓏三兩步跑入金膳齋,絕塵而去,將白夢來遠遠丟在門外。
白夢來語塞:「……」
這妮子怎麼成天魂不守舍的?不是還給她買了簪子嗎?她不作歡天喜地姿態,反倒一驚一乍,好似受了什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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