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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插科打諢一路,終於到了葉家兒子所說的渡口。
他們根據高大爺眉心有黑痣的長相,找到了踩在一艘小船上抽水煙的老頭。
河邊的泥土既濕又軟,夏知秋險些陷進去。她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向老人家,問:「您是高大爺不?」
「我是,我是。」高大爺活了大半輩子,察言觀色正是一絕。來人年輕俊美,滿身書卷氣,說話還不帶吉祥鎮的口音,不是官家又是哪個呢?
夏知秋見他要下船來行禮,急忙制止:「噯,沒事兒,別下船了,咱們就這樣聊兩句。」
「是是!」高大爺極少有和管家惹上瓜葛的時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他大氣不敢出,唯唯諾諾:「您是官老爺吧?官老爺找小人,是有什麼事嗎?小人好似沒有衝撞到官家,不知是否有什麼誤會?」
夏知秋知道自己把人膽子都嚇破了,面上更加和藹可親:「您別怕,不是您犯了什麼事兒,本官並非來刁難您的。就是本官在查一樁案子,想和您問兩句話,問完就沒事兒了。」
高大爺鬆了一口氣,道:「什麼事兒啊?」
「您還記得葉眉眉姑娘嗎?」
「記得。」高大爺嘆氣,「那娃娃可憐喲,年紀輕輕就沒了的。」
「聽說葉眉眉姑娘失蹤那天,她和葉家大哥打招呼以後,葉家大哥看到她朝您這邊走來了。你此前講過,你見過葉姑娘,對嗎?」
高大爺愣了一瞬息,回憶這件事:「見是見過。葉家娃娃過來的時候,我正巧載客呢,就拿長篙撐船的功夫,那娃娃就不見了。」
夏知秋問:「人就在跟前呢?一眨眼功夫就看不見了?就是用跑的,也沒那麼快啊?」
高大爺辯解:「開船呢!不得朝河對岸划去?盯著河中央,自然沒顧得上岸邊的人。」
「是嗎?」謝林安像是發現了什麼,腳步輕盈地跨上了船。
他走了兩步,指著船槳後的小板凳,道:「你這船槳在前,板凳在後,船槳離岸邊的位置更近。人坐在板凳上划船,船槳應該是握在手裡的。按照這個擺放的位置,你開船,應該是面向岸邊。其實,無論是誰開船,都得面朝河岸,用船篙抵住河岸或是河床,使巧勁撐出小船的。」
他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夏知秋也明白了其中玄機。
夏知秋盯著慌亂不已的高大爺,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道:「你說你划船沒見到葉姑娘的去向,這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人在划船時,開船的方向和划船人面部的方向是相反的。你要往河中心划船的話,必定是面朝著河岸的。也就是說,你可以看清楚岸上一舉一動。假如你在開船的時候見到了葉姑娘,那你必然會看到她都去往了何處。葉姑娘又不是用了什麼瞬間消失的法術,怎可能在眨眼間就不見了呢?你是在撒謊!而欺瞞朝廷命官,可是要掉腦袋的!」
夏知秋的話音剛落,高大爺便跪倒在地。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鼻尖和額頭滿是水漬,汗如雨下。
夏知秋下達了最後通牒:「若是你老實說出葉姑娘的下落,本官便既往不咎,不會治你的罪。」
「小人……」高大爺抖若篩糠,支支吾吾。
就在夏知秋以為他要招供的時候,高大爺突然抬頭,堅定地道:「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葉姑娘的去向,還請夏大人明鑑!小人那時忙昏了頭,即便是面朝著河岸的,也沒心思知曉葉家娃娃的動靜。」
謝林安冷笑:「哦?是嗎?葉家人還說了,那天風浪大,河邊的船統共就沒幾艘,又怎會有人瞧著河上風浪駭人,還急吼吼要來乘船呢?」
高大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咬牙,道:「這個誰又知道呢?萬一就是想過河,趕巧了是那天唄!總之,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兩位官老爺再怎麼問,小人也還是這句話。」
這老頭冥頑不靈,嘴硬得很。
夏知秋也瞧出不對勁了,可她也不能單憑這些推論就將人怎麼樣,只能打道回府,再想其他法子。
路上,夏知秋琢磨來琢磨去,心裡煩得很,對謝林安道:「這高大爺是不是瞞著什麼事兒?」
「誰知道呢。」謝林安微微一笑,「瞧著不像是什麼都不知曉,反倒是嘴裡沒一句真話,好似在刻意隱瞞什麼。」
「查一查吧?」
「隨你。」
第100章
夏知秋查案子心力交瘁,這種時候她就想起酒肉的好處來。
若是能來一壺熱氣騰騰的燒酒,再來一份鐵鍋燉魚。她一手捏著那貼鍋邊烘烤逐漸變膨脹的滷汁玉米餅,一手捻著瓷杯小口小口啜飲熱酒,酒菜都落五臟廟,那想必一切煩憂都會隨風而逝。幸虧她不是佛家弟子,不必戒葷食,不然豈不是享受不到紅塵俗事裡頭最曼妙的滋味了?
夏知秋抬袖,掖了掖唇角濕潤。她屈肘,戳了戳謝林安,道:「謝先生,咱們去樂呵樂呵?」
「嗯?」謝林安不解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這妮子又打什么小算盤。
夏知秋朝他擠眉弄眼,抬手做了個「喝酒」的姿勢,道:「咱們去喝兩杯?我請客!」
她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居然想要請客?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謝林安莞爾一笑:「好。」
夏知秋平日裡依仗謝林安幫忙,花點銀子體恤下屬,拉攏人心,實在是稀鬆平常的事。她摸了摸袖囊里的荷包,手伸進去,居然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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