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夏知秋得了首飾,又一路小跑去追那名得了錢正得意洋洋回王家的老嬤嬤。
逼仄的小巷裡,老嬤嬤聽得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她回頭,看著疾步奔來的夏知秋,哆哆嗦嗦地道:「這位公子,有……有事嗎?」
夏知秋佝僂著腰,扶著膝蓋,氣喘吁吁。這一趟跑得她魂飛體外,好半晌都沒能回神。
還是謝林安趕來了,提著包袱,對老嬤嬤彬彬有禮地道:「這是您的東西嗎?」
老嬤嬤見自個兒典當的包袱被人拿出來,自然就猜到了其中貓膩,她嚇得語無倫次,討好地道:「這是我的東西,兩位小兄弟有什麼事嗎?」
謝林安另一手還拎了一隻麻油鴨,他露出個溫文爾雅的笑,說出的話卻如同淬了毒一般入骨三分寒,道:「自然是有事。嬤嬤今日沒在王家當差吧?若是有哪處家宅,也可供我們登門拜訪一下。我還帶了下酒菜,可以和嬤嬤侃一侃的。若是嬤嬤不願意,那麼我就將這批首飾送到王家去了,想必也會有哪位主子能認出自個兒的舊首飾的。」
他輕描淡寫的幾句,正中老嬤嬤靶心。就算是主子賞賜的首飾,也不可隨意變賣,流到市井之地。因此,無論是偷竊來的首飾,還是明面上賞賜的首飾,拿去典當,那就是罪該萬死。
老嬤嬤的賣身契還捏在主子那裡,豈不是任打任罰?
她舔了舔唇,遇上了這兩尊閻王,委實是苦惱極了。
沒個其他法子,只能按照謝林安的意思辦。今兒她確實有一日假,可以回家看看,不必在府中當差。
她把兩人帶回了自家宅院,然後牢牢閂住了門。
老嬤嬤摸不清這兩人底細,可看他們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地痞流氓,應該不會太刁難她吧?
老嬤嬤這般想著,心間惴惴不安。
偏偏謝林安沒事人一般,尋了伙房將那麻油鴨斬碎擺盤,還給老嬤嬤倒了一杯水酒,和顏悅色地請她落座。
雖說謝林安戴著半張面具,可從側臉也能瞧出他的相貌俊美。明明是長相清俊的公子哥兒,怎麼笑起來就這麼讓人瘮得慌呢?
老嬤嬤在關係錯綜複雜的王家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審時度勢自然是一流的。這兩位都不像她開罪得起的主子,自然縮頭縮腦湊過去,道:「現在已經到家裡了,兩位到底有什麼事兒啊?」
夏知秋對於私闖民宅這種事不是很熟練,她也是初犯,此時底氣不足,討好地笑:「嬤嬤坐下說,坐下說。我們呢,就是來打聽你家大小姐的事情,問完了話啊,這些東西就還給您,您還能再去典當一次。」
那就相當於是給她送錢來的,老嬤嬤心思活泛開了。
她稍稍安下心,彎腰撅腚,沾上一丁點凳子,道:「我這是家裡兒子不爭氣,欠了一屁股賭債,說再不還就把他的手砍了,我這也是沒辦法才賣東西的。」
「這是嬤嬤的私事,咱們吶,不會過問的。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家大小姐是二十多年前回的王家,對不?」夏知秋不想和她算計這些事,該發落她的,是王家的主子,不是她。
這陳年往事沒幾個人知道,老嬤嬤大驚失色,忙問:「兩位小公子是怎麼知道這些內宅事的?」
謝林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話:「別管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吧。這天色也不晚了,我們還得尋店過夜呢。」
「噯,好嘞。」老嬤嬤聽到謝林安說問完話就走,立馬歡暢地道,「我那時候只是老夫人手下端茶倒水的三等丫鬟,多的事也不是那麼清楚,就聽說大房遺落在外的大小姐回來了!你是不知道,當年大老爺和大夫人感情不合,大老爺寵愛孟姨娘,才三年,孟姨娘就生了一兒一女。有人說啊,瞧著熱乎勁頭,怕不是要抬個貴妾的。」
「貴妾?」夏知秋覷了一眼謝林安,不解地問。
謝林安正喝酒聽後話,沒想到他成了她的百寶囊了,還要給她解釋這些。
謝林安頭疼欲裂,道:「有子傍身的姨娘可抬貴妾,比無子的姨娘地位高些。」
「竟是如此!後宅門路真深吶。不愧是謝先生,對這些鶯鶯燕燕的桃色事很有研究!」夏知秋嘖嘖稱奇。
聞言,謝林安那一口酒險些噴出來。他擦了擦嘴角,呵斥:「別胡說!」
老嬤嬤也深以為然點點頭,道:「後宅謠言愈演愈烈,還有了平妻的講頭。大夫人是什麼出身,那孟姨娘又是什麼出身?大夫人自覺被羞辱了,一怒之下就帶大小姐回了娘家,不知道是不是要請娘家舅子來撐腰的。老夫人沒攔住,等到派人去追的時候,大夫人走水路的那艘船就出事了。船上遇到了劫匪,人都殺光了,就連大夫人也不能倖免。不過船上沒看到大小姐,官府的人猜測,大小姐許是落水了,或是劫匪見其年幼,起了惻隱之心,便沒殺她。」
劫匪起善心?這聽著倒是挺滑稽的。夏知秋也不好說些什麼。
謝林安問:「那水路可是通州與荊州之間的?」
老嬤嬤點點頭:「大夫人的娘家在耀州,得先從荊州到通州,再行官路到耀州,哪知道,就在去通州的水路上,出了事情!那些日子,官府派人在河裡打撈,卻找不到大小姐的屍體。大夫人的娘家舅兄可不是個好惹的,他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屍體沒見著,那就接著找。整條河都被人摸個遍了,那大小姐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怎樣都找不到人了。」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