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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秋見他翻動攤子上的銅製薄片面具,不解地問:「謝先生,你買面具做什麼?」
謝林安一聲不吭試戴面具,他把雲紋半面面具戴上臉,只露出左側面頰。許是平日裡見慣了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此時被擋住了半邊,全然無損他的清俊姿儀,反倒平添幾分神秘,撩人心弦。
謝林安付了錢,這時才湊到夏知秋耳畔,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殺人兇犯,身份特殊。若是通緝的榜紙出來,我被人認出來,可就不美了。」
夏知秋咽了咽口水,道:「謝先生此言非虛?」
「你覺得呢?」謝林安微微眯起那雙狹長的眼,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來。
夏知秋此時才發現,謝林安哪裡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通體氣派逼人,分明是披著羊皮的餓狼。她的氣勢被壓倒了,情不自禁後退一步,扶住一側的石牆,欲言又止。
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問這話是真是假了,她也有把柄在謝林安手上,此時他們是同一根繩上的蚱蜢。
夏知秋岔開了話題,問了句:「謝先生今晚邀我來燈會,難不成就是為了買這一副面具?」
謝林安點點頭:「不然呢?」
「我還以為是謝先生體恤我勞累多日,良心尚存,特地帶我來遊玩。」夏知秋後悔了,她還以為謝林安是什麼好人呢。
「夏知秋。」謝林安無緣無故喊她的名字。
「啊?」
「少自作多情,我不會費心關照你的。」謝林安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意味不明,「你對我而言,不過是個能供給我安身之所的陌生人罷了。」
「哦。」明明聽慣了謝林安的冷言冷語,此時這句卻仍舊扎心,殺傷力十足。
原來她什麼都算不上,謝林安和她共事,也不過是趨於利益。她還以為,她和他交心,成了他為數不多略有幾分特殊之處的友人呢。
夏知秋鼓了鼓腮幫子,佯裝無事發生,道:「我知道了。是我這個人臉皮挺厚,還當謝先生早已融入夏府,成了我的朋友。」
「夏知秋,你……」謝林安不知是想講什麼,微微啟唇,後續的話語又被風吹散。
她咧嘴,慘兮兮地笑:「哎呀沒事兒,公事公辦嘛。謝先生作為一名師爺,公事已然到位了,私事確實是我想多了。好了好了,這夜也深了,我們回客棧休憩吧,明早還得趕路呢。」
說完這句,夏知秋迎著夜風一路小跑回客棧。
她經過謝林安的身側,還攜來一陣桂花澡豆香味,讓謝林安有一瞬間恍惚。
瞬息之間,謝林安想到了夏知秋那一夜沐浴完還披頭散髮的模樣。她膚若凝脂,唇如紅櫻,月光下,那一頭長髮烏黑髮亮,比墨汁還要濃郁。她望著他,巧笑嫣然,和往常虛張聲勢的縣令模樣截然不同。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呢?謝林安感到困惑。
很快,他又想到夏知秋不想還錢紅了眼眶的模樣。
他……是不是把話說得過分了一點?那她……會哭嗎?
如果夏知秋背著人偷偷哭泣,那他該怎麼辦?
謝林安不算徹頭徹尾的惡人,他也不想欺負她的。
只是夏知秋接近他沒什麼好處,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親近的人。她如果識相,就該離他遠遠的。
這是謝林安頭一次遇上了這般棘手的事。好似和夏知秋在一起,他時刻都會嫌她礙事,嫌她聒噪,嫌她蠢笨不堪。可如今見她落寞離去,又有一些不適。
謝林安必須承認,他好像有些習慣陪在夏知秋身側了。
第27章
謝林安緩步走回客棧,途中經過一家熱氣瀰漫的糕點鋪子。他停下步子,在店鋪門口徘徊逡巡。
店鋪老闆看到謝林安這樣一位風華絕代的公子在門口觀望,還當是哪家的少爺圖新鮮想吃桂花糕卻不敢進門,忙將手上的蒸籠放下,上前笑道:「公子放心,咱們家的桂花糕用料做工皆精細,你大可放心吃!」
謝林安瞥了一眼帘子裡頭的蜜桂花,那黃澄澄的桂花,色澤飽滿,是剛摘下的新鮮桂花,不是晾乾曬好的陳舊之物。他點了點頭,下意識問了句:「姑娘家愛吃嗎?」
話音剛落,他自覺失言,卻不屑和店家解釋。
店家會錯意,狐黠一笑:「要討姑娘家歡心啊,買桂花糕自然是沒錯的。咱家的桂花糕甜而不膩,官家小姐都來買呢!」
謝林安沒多說什麼,他讓店家包了一油紙包剛出爐的桂花糕。趁熱提回了客棧里,他到房間的時候,發現隔壁的燭火都熄了。難不成夏知秋已經睡了?這麼早嗎?
他這般想著,站在門板前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敲門。
房內的夏知秋剛解開外衫,她懶得點燈,隨便洗把臉就打算入睡了。
月光照入屋內,隱隱有光,黑得不是那麼徹底。
她聽到奇怪的動靜,猛然回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一動不動的黑色人影,頓時毛骨悚然。
這是哪家的小鬼陰魂不散跟著她?她是該開門呢,還是不開呢?要是開門了,發現不是人,那她該怎麼辦?
夏知秋胡思亂想片刻,扯著嗓子問:「是誰啊?」
謝林安聽到夏知秋在屋裡問話,一時間不知該應還是不應。他看了一眼手上溫熱的桂花糕,第一次發覺糕點是這麼棘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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