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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解完手,鬆了一口氣。
人一鬆懈下來,就容易闖禍。
黛娘沒瞧見迎面走來的男子,猛地撞了上去。
她還沒來得及哎喲痛叫,一見來人的湘妃竹緞面皂靴,忙跪了下來,道:「小女子見過貴主兒,冒犯之處,還望貴主兒看在老夫人壽誕切莫怪罪。」
聞言,被她撞到的男子倒是笑出聲來:「好啊,你撞倒了我。還敢拿老夫人的名望來壓我。你這話說出來,故意逼得我不得不『寬恕』你,否則就是在尋老夫人晦氣,在壽誕宴席上鬧事,對不對?」
黛娘這一番自作聰明的搶白被人識破,頓時面色漲紅。
她欲磕頭贖罪,又怕磕壞了顏面,把吃飯用的工具都毀了去,一時僵持在原地。
男子見她不語,冷冷道:「怎麼?方才還伶牙俐齒的,如今卻說不出話了?」
「小女子不敢。」黛娘誠惶誠恐地道。
男子哼了一聲,說:「我瞧你可是膽大妄為得很。說起來,你是如何察覺,我算是個主子,而不是奴才?」
黛娘掙扎了一會兒,支支吾吾:「貴主兒的鞋面做工精細,繡品獨特,不是尋常小廝能穿的。謝家的小廝,穿的鞋面都是漆黑一片,沒有旁的花色,故而小女子猜測,來人乃是貴客。」
「你倒是聰明。」男子不欲與她多爭辯,思索了一番,問,「你叫什麼名字?」
黛娘怕他秋後算帳,胡謅亂說:「小女子乃是杜麗院的,名叫小桃紅。」
「小桃紅?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黛娘見男子語氣淡淡,鬆了一口氣。她頭都不敢抬,起身,悄悄退下了。
待回到了席面上,戲班頭嗔怪:「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
黛娘將此前的事兒都說了,嚇了戲班頭一跳。
戲班頭結結巴巴地道:「今兒個,謝家主子可都在外院招待官老爺,你去的那地方,指不定衝撞了哪位貴主兒呢!」
戲班頭仔細想了想今日誰穿了湘妃竹緞面皂靴。各家夫人公子穿著都是獨有的,不會有撞衫的嫌疑,因此從衣著就能辨別出,都是哪家的主子。
戲班頭察言觀色很是一絕,他思來想去,琢磨出這麼一個人。
他瞪圓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道:「好乖乖,你這蠢丫頭,一撞就是撞了個大的!這鞋面,可不就是謝侯爺的?」
說是謝侯爺的鞋面,把黛娘嚇了一跳。
她還在這樣大的人物面前扯謊了呢,若是讓戲班頭知道了,他們還不得連夜搬離京都啊?
黛娘嚇得當晚就病了一場,養了好幾日才緩過神來。
第116章
誰知曉孽緣有時來得就是這般巧妙,那日黛娘離開時,恰巧落下了一隻荷包。
謝侯爺原本不想觸碰這樣不知名的東西,生怕是這小妮子刻意留下的私人物件,用以勾引他。
這般上不得台面的陷阱,他見多了。嘴上罵一句「拙劣」,剛要走,又想起那女人伶牙俐齒辯駁他的模樣。
女子垂眉斂目,瞧著十分乖順,耳珠墜著一枚月白色的水滴玉,襯著白皙的長頸子,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溫婉之感。
謝侯爺恍神一刻,下意識撿起了荷包,暗道:「不過是個戲子。」
縱然讓她親近了自己,又能如何?卑微女子如水面浮萍,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他自我寬慰一般,將荷包塞入手袖之中。
若是這一招讓黛娘瞧見了,准要使她發笑,道,還堂堂侯爺呢,偷雞摸狗的手法竟如此嫻熟。
謝侯爺繼續宴賓客,到夜裡換衣裳,這才想起袖中的荷包。
這時,有小廝來問話:「侯爺,夫人問你夜間要宿在哪兒?」
謝侯爺思忖片刻,道:「和夫人說一句,今日設宴勞累她了,讓她早些休息吧。」
小廝聽出話音兒,這是不打算回了。
也是,謝侯爺這麼多年來都是留宿外院,何時回過內宅呢?即便今日有夫人的兄長來謝府吃席,爺也不會看在大舅兄的面子上,去一趟夫人院中的。
謝侯爺自然知曉這些人的所思所想,即便潑了夫人的顏面,他也不願妥善行事。
他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只因夫人做了一件事,觸犯了他的底線。
謝侯爺也忘記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時他和夫人新婚,生下嫡長子後,又總是奉皇命出征,常年不在家。
他對夫人是有虧欠的,所以後宅從未納過妾,只願讓夫人安心。
有一次,他戰時遇襲,被一名採桑女所救。
採桑女早聞謝侯爺大名,仰慕已久,希望能待在他身邊追隨他。
謝侯爺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雖說他對採桑女全無其他心思,可這是救命恩人的願望,他當滿足她的,夫人也會體諒他的。
不過謝侯爺不會碰採桑女的,待他凱旋時,會認下採桑女當義妹,再將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他回府後,特意叮囑夫人要善待採桑女,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再後來,謝侯爺又遠赴邊關打戰,戰事拖延許久,足足過了兩年,他才再次回到京都。
這次回去,問起採桑女的狀況,他的夫人支支吾吾搪塞,含糊其辭。說採桑女思念家鄉,因此返鄉了。
這個採桑女乃是孤女,家又在邊關小鎮。若不是她執意要追隨謝侯爺,他都不願將她帶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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