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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謝林安牽著夏知秋疾步跑出鎮外,跑向一片密林。
他們不但要跑,還要躲躲閃閃,不讓黑衣人發現。
農夫離開鬧市區,路過一處破舊的城隍廟。此處荒無人煙,或許就是最佳的下手地點。
黑衣人抬手掠過竹枝,忽然從身後摸出一把鋥光瓦亮的匕首,伺機等候。
夏知秋暈血,一見真刀真槍動手,腿肚子就發軟。
謝林安也不是為難人的主子,他鬆開了夏知秋的手,安撫她:「你在此處等我,別跟來。」
他這意思,是要獨自上去救人嗎?別說能不能刀下留人,萬一把他也搭上呢?
夏知秋反握住謝林安的手,阻止他:「等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觸碰謝林安,倒讓對方有些許驚訝。
謝林安瞟了一眼那雙白嫩賽雪的纖纖素手,挑眉,問:「有事?」
夏知秋舔了舔下唇,小聲噥囔:「別去……」
她壓低了聲音講話,略有些軟糯的音色,讓聽者心尖微顫。謝林安的心也莫名軟成了一汪春水,他難得溫柔一回,輕聲問:「你是在擔心我?」
夏知秋的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是,我就只想說,你死前,別告訴黑衣人,你還有同夥。」
許是這樣說話太冷情了,夏知秋又補充了一句:「此處是鄭大人的地盤,你被殺害了,我鐵定會躲在此處不敢聲張。待我逃跑了,召集兵馬殺回來抓捕兇手。這些人若是把你的屍體藏起來,我尋不到罪證與死者,不好替你伸冤。依我之見,你還是別去了。」
謝林安眉頭一簇,冷笑連連:「你放心,我這個人最重友情,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謝林安不顧夏知秋阻攔,一個健步沖了出去。
「完了完了。」夏知秋急得團團轉,當即也沒想好是跑還是不跑。
她把懷中的官印摸出來,在手中掂量掂量,咬了咬牙:「拿官印是不是還能救謝先生一命?這黑衣人該不會連朝廷命官都敢殺害吧?不管了!死就死吧!走你!」
等夏知秋拎起衣擺朝城隍廟跑去時,謝林安已經將黑衣人制服了。他從地上撿來一根廢棄的麻繩,把黑衣人五花大綁,再用破布堵住他的嘴,防止這人咬舌自盡。像是怕人吐掉布條,謝林安還一不做二不休,用繩子也在他唇間綁了一道,將布條死死壓在他的口舌間。
農夫被這一通變故嚇傻了,他躲在磕磣殘破的佛像底下瑟瑟發抖,待謝林安喊他,他這才躡手躡腳爬出來,給謝林安磕頭:「謝謝這位公子救小人,謝謝您!」
謝林安和人相處本就寡淡,此時也不過略微點了點頭,繼而便把目光落到了拎衣擺奔來的夏知秋身上。
廟外光線昏暗,已是傍晚。密林間偶爾漏下幾寸霞光,覆在夏知秋身上,將她的眉眼均染上斑斕,光彩照人。
謝林安原先以為她會逃跑,沒想到還是手執官印,前來解救他了嗎?
不知為何,他心底某處忽然塌陷,竟無端端翹起了嘴角,抿出那麼一絲笑。
謝林安極少笑,可謂是鐵樹開花,千年等一回。此時,他居然看著夏知秋……笑了?
真是荒謬至極,也足夠滑稽。
夏知秋可沒想這麼多,她扶著膝蓋,氣喘吁吁地道:「原來……謝先生會武功啊!」
謝林安淡淡地道:「略懂皮毛。」
她掃了一眼角落裡被麻繩綁成螃蟹的殺手,嘀咕:「這好像也不算是略懂,而是精通吧……」
不過此時不是琢磨謝林安到底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時候,應該好好盤問一下農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惹得鄭大人和梁三爺聯手痛下殺心,草菅人命!
於是,夏知秋尋了張布滿青苔的小板凳,拍了拍塵土,坐下問農戶:「你是鳳尾鎮的佃戶吧?你怎麼回事啊?大年初一不待在家中,反倒去鄭府滋事?」
「小人實在是沒辦法了,縣令就是個狗官!這官官相護,他……他不給小人活路啊!」農戶悲憤交加,給夏知秋和謝林安磕頭,也不知這些話當講不當講。
他那句「縣令就是狗官」,仿佛在夏知秋臉上重重打了一拳。夏知秋一口血悶在喉嚨里,也不知該贊同他的話,還是不贊同。
這時,謝林安出言提點:「在你跟前坐著的,是吉祥鎮知縣夏大人,你若是有冤屈,大可和她說說,沒準她還能幫你一把。」
聞言,這農戶堪堪醒悟,磕頭磕得更殷勤了,語無倫次地道:「求大人救小人一命!小人實在是沒辦法了啊!夏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鳳尾鎮之所以稱之為鳳尾,是因為有一座形似鳳尾的山。而那山上有一座神廟,相傳求子靈驗。就在去年吧,黃州知府大人帶著髮妻來神廟拜佛,知府夫人多年無子,就想說借神佛之力,讓她懷個一兒半女。那鄭狗官為了討好知府大人,提議在鳳尾山上建一座避暑山莊,這樣每年,知府夫人都能來小住十天半個月的,沒準就能讓觀音送個孩子過來。」
夏知秋疑惑地問:「這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農戶道:「鄭狗官看上的風水寶地,正是我家祖宅!官老爺,我和妻兒、老父親世代住在那處,爺爺輩好不容易靠養豬種地,砌起了白牆黑瓦的房子,讓我們搬走,那是真捨不得啊!而且我們租借的田地也在山上,若是搬走了,我們住哪兒?又怎麼每日上山務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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