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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也是吉祥鎮的大戶之一,祖上憑一句「我家在京中有人」迅速發家致富。實際上,他家只不過是有個在京都當御前侍衛的遠方親戚。奈何商人最吃這套,有關係辦起事來也方便,凡事都能安排周全。於是買帳的人越來越多,宋家也成了富戶圈裡的新貴。
宋三被請來夏府的時候,還對她門前的那兩尊石獅子指手畫腳:「夏大人,你這石獅子的雕工太差了,過兩日,我給您送一尊玉獅子鎮門,你看可好?」
宋三想拍她馬屁很久了,可惜夏知秋是清官,一直沒給他這個機會。
今日是夏知秋邀他上門做客的,宋三轉頭就讓人散布出去「他與新上任的夏縣令乃是好友」的消息,營造出「夏知秋會幫他撐腰」的架勢,糊弄一番宋家日常合作的商戶。
夏知秋遇上這麼一個潑皮,很是頭疼。
她邀人進屋,給他上茶,打算速戰速決,問完話就把人趕走。於是,夏知秋開門見山地問:「你和梁二爺平日裡一處玩鬧,對他的事情了解嗎?」
宋三連連點頭:「了解啊,我和他可是同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好友,怎會不了解他的事?」
「那他和他大哥的關係,如何?」
聞言,宋三左右顧盼,見沒什麼人,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我覺著是不太好,不過他不太講家裡的事。」
「哦?」夏知秋挑眉,「怎麼個不太好法?」
宋三清楚記得,某天他和梁二爺在酒坊吃醉了酒,梁二爺拎著酒壺,對他道:「無論我在外怎樣賭,欠了多少債,我大哥都會幫我還的。梁家有那麼多錢,分我一點怎麼了?我要是早生三五年,是大爺不是二爺,何至於賭個彩頭都要深思熟慮?我他娘就……一擲千金!讓那些狗腿子開開眼!」
宋三都分不清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言語之間,好像對梁家家主之位戀戀不捨,可惜家主之位都是傳給嫡長子,他前頭有個大爺壓著,再怎樣也輪不到他頭上。
除非……梁大爺死了。
夏知秋一個激靈,又覺得梁二爺古怪異常。
旁的事,宋三也不大了解了。
謝林安送他出府時,宋三突然想起了一茬事,對夏知秋道:「對了,夏大人。你要是想知道梁二爺的事,不妨去問問梁家那隱居的老姨娘。」
「老姨娘?」夏知秋疑惑地問。
宋三點點頭:「梁家老夫人在生下二爺那年難產死了,二爺那時年幼,被梁家老姨娘照顧著。有一次,我攙著醉酒的梁二爺回府,在門邊上等他的人就是老姨娘。梁二爺似乎和這位老姨娘頗為親近,醉了酒還笑著給人請安。那老姨娘對他的疼愛之色也不像是作假,或許還真有點養恩的情分在裡頭。」
宋三是生意人家出身,察言觀色本就是一絕。他說老姨娘待梁二爺親厚,那便是真親厚。
夏知秋明白了,打算明日再跑一趟梁家。
送走了宋三,夏知秋慢悠悠踱回府中。
此刻,謝林安正站在會客廳中央端詳茶碗,愁眉不展。
「怎麼了?」夏知秋見他面色莊重,還以為這茶碗裡被人下了毒。
「髒了。」謝林安冷冷抬頭,睥夏知秋一眼。
夏知秋不解:「什麼?」
「我說……」謝林安微啟唇角,涼涼地說,「這茶碗被來路不明的野男人喝過,髒了,得丟了。」
他說的野男人……是指宋三嗎?夏知秋總覺得此刻的謝林安像是一隻占有欲極強的凶獸,巢穴里沾有半點外人的氣息就暴跳如雷。
不過是請人上門做客,分他一點茶水吃吃,怎麼就髒了呢?洗洗還不是煥然一新?很明顯,謝林安有潔癖啊。
夏知秋突然想到了什麼,調侃謝林安:「我和宋三都吃過茶,你只嫌棄他用過的茶碗,不嫌棄我用過的?」
謝林安用帕子替在茶碗邊上,捏蘭花指,銜起茶碗:「他是外人,而你……是自家的。」
「什麼?」夏知秋心跳慢了半拍,霎時間口乾舌燥。
謝林安面色如常,補充:「我說,你和趙金石都是夏府的人,我如今在夏府任職,不同你們多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而宋三是外人,我嫌髒。所以這茶盞,我得扔了。」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她訕訕一笑,唾棄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心猿意馬。
謝林安沒給夏知秋過多的反應時間,他用布將茶盞包起來,還真的要丟到外頭去。
那茶盞也要幾文錢呢,夏知秋是絕對不允許謝林安這般糟蹋東西的。於是,她當機立斷地攔下:「謝先生,丟東西這事,不可!」
謝林安挑眉,問:「為何?」
他看了一眼宋三用過的茶盞,恍然大悟:「你這龍陽之好轉到宋三身上,對他一見鍾情,是以,他用過的茶盞,你也要留著珍藏?」
「……」夏知秋以手掩面,深呼吸一番,不知該如何解釋。謝林安想問題的角度,著實清奇。
「不是。」她辯解,「我對宋三沒那個想法。」
謝林安瞭然:「哦,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不單對我有斷袖癖好,對外人也有。」
夏知秋再次扶額:「等等,我什麼時候對你有那種想法了?!」
「呵,你自己心裡清楚。」
「……」夏知秋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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