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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年紀的姑娘家,早就身子骨定型了,怎可能再長?」
「你說什麼?!」夏知秋嚇了一跳,舔了舔唇。她難以置信地盯著謝林安,一雙霧蒙蒙的杏眼睜得渾圓。
是嚇著她了嗎?謝林安自覺失言,他輕咳一聲,道:「我的意思是,姑娘家和我們男子一樣,到了這個年紀就不會再長高了。你還想長,那就是痴心妄想。我有個遠房表妹,年約十七就不再長個兒了,男子也頂多是長到弱冠年紀,再往上長,就不太可能了。」
夏知秋聽得他這一番話,後知後覺拍了拍胸口,笑道:「是這麼一回事啊,謝先生說得在理。」
兩人繼續朝前走,越走路就越亮。府門口的光把陰霾與黑暗驅散,明明的冷冬,那光卻照得人一身暖意沸騰。
夏知秋背對著謝林安,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有人等我們回家的感覺,真好,對吧?」
聞言,謝林安微微一愣,他喃喃:「家?」
是有多久沒聽過這個詞了呢?如今,夏府是他的家嗎?
「嗯。這是我的家,今後也是謝先生的家。」夏知秋回頭,朝謝林安溫柔一笑,灼灼如桃花,讓人移不開眼睛。她笑得眉目彎彎,恬靜姣好如天上白月光。
謝林安的掌心握了又鬆開,鬆了又握上。他不知從哪處橫生出一腔孤勇,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他突然握住了夏知秋的手腕,牽制住她,怎樣都不肯放手。似乎是怕這一切是鏡中花,水中月,一鬆手便消散,稍縱即逝。
夏知秋嚇了一跳,顫巍巍地喚他:「謝先生?」
謝林安回過神來,不大自然地道:「哦……這青石階覆了霜雪,滑得很。我怕你跌跤,所以大發善心牽了你一把。」
說完這話,他像是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般,驀然鬆開了手。
謝林安做戲就要做全套,他特地從懷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擦拭指尖,祛除夏知秋手腕上的氣息。
夏知秋無語極了,不過念在謝林安是關心她的份上,她還是不同他計較了。
兩人一進屋,夏知秋就興高采烈地喊:「本官回來了!」
小翠和趙金石立馬迎了上來:「今日怎麼這麼晚啊?」
「遇上了一些事,折騰半天就到這個點兒了。」夏知秋裝得一副勞心勞力的模樣,惹得小翠心疼不已,急忙給夏知秋端茶倒水,還拿出小木槌給她松松筋骨。
謝林安有點魂不守舍,他含糊地道:「我去做飯了,待會兒飯好了喊你們。」
「噯!有勞謝先生了!今晚我買了一罈子梅花酒,聽說是用梅花泡的,有股雅香,遲些時候,咱哥幾個喝兩杯?」趙金石補充地道。
「嗯,知道了。」謝林安沒空聽他叨叨這些,心急火燎地跑伙房裡去了。
趙金石覺得今天謝林安有點不對勁,他和夏知秋大眼瞪小眼,問:「謝先生今日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夏知秋享受著小翠的伺候,此刻飄飄欲仙,哪顧得上理謝林安啊。
「就是……謝先生好像有點不對勁。」
夏知秋緊蹙的眉峰都舒展開了,他靠在胡床上,懶洋洋地道:「哦,許是今日看到梁家那個丫鬟梅花和自個兒夫君恩恩愛愛,而他老大不小了還形單影隻,這心裡發酸呢!沒事兒,男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
這番話自然是沒讓謝林安聽見的,要是讓他知道了,估計夏知秋有好果子吃。
此刻,行色匆匆的謝林安一邊往伙房走,一邊盯著自己的手掌。他頭疼不已,不知為何當時就這般握住了夏知秋的手腕。她有哪些吸引到他的地方嗎?不過是手腕的肌膚賽雪,白了一些,像是天上的一輪月罷了。
恍惚間,謝林安又想到了那日待在他房間的夏知秋。她的頭髮鬆散,眼神迷亂,媚骨生煙,好似勾人的精怪。
他是……著了她的道了。
晦氣。
謝林安用帕子,把手指細細擦淨。
第54章
謝林安很快恢復鎮定,又一副清風朗月的高雅貴公子模樣。他站在灶頭前,操弄廚具,這樣的場景,怎樣看都有些違和。謝林安猶如落入凡塵的謫仙,煙火氣息與他身上絕代風華的氣質起了衝突,顯得格格不入。
他適合在華貴的宅院中養尊處優等人伺候,而不是親自操刀下廚。
謝林安半點沒考慮這些事,他一心都撲在做飯上。他用襻膊綁住垂落的寬大衣袖,將手指探入一側的青竹白瓷水盆中,追逐那一尾由小翠買來的活魚。謝林安見這魚靈活機敏,也吐出了河底泥沙,心底有了個想法。
趙金石不是買了一罈子梅花酒嗎?何不用這尾魚制一道鮮美清爽的鮮魚膾?魚膾即為活魚生吃,匠人用精緻刀法將其片成薄如蟬翼的魚片,逐一碼上盤,再用蔥芥為佐料,且蘸且吃,其味之美,無與倫比,讓人讚不絕口。
謝林安想起這茬子,當即就回屋翻出一柄他珍藏已久的鋒利匕首。他用匕首把魚肉細細片下,用度之精巧,堪比下廚幾十年的經驗老道者。
謝林安突然想到了有一次給夏知秋煎魚,那魚不夠新鮮,導致夏知秋吃了魚肉便上吐下瀉。看來單純的魚膾,夏知秋也是吃不得的。
謝林安微微一思忖,他把那些粉白相間的魚肉擺盤,撒上一點蒜末,最後再把梅花酒加熱,瀟灑地一揮舞,淋在生魚片上。酒水滾燙卻不至於將魚肉烹熟,保留了它鮮美的肉感,又祛除了魚肉獨有的腥味,可謂是神來一筆的絕妙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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