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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林安垂下眼睫,落寞地道:「該是不回來了。」
聽得這話,夏知秋一時無言。
她嘆了一口氣,道:「容我想想,行嗎?」
「夏知秋,這不是有商有量的事。我既然說了,那麼可能今晚,可能明早,我便會離開吉祥鎮。」
夏知秋哀求謝林安:「別說了,讓我想想,行嗎?」
謝林安見到的夏知秋,一向是快樂明媚的模樣。她猶如春日最燦爛的一抹陽光,時刻照耀人心上。
可是此時的她,分明弱小可憐,讓人心生保護欲。
謝林安希望夏知秋永遠快樂,希望她永遠沒心沒肺地活下去。
他想給夏知秋一個了解,所以鄭重其事地示愛,不留遺憾地道別。
唯有這樣,才能將這段緣分畫上一個句點。
有始有終,方能遺忘。
若是他不告而別,一去不復返,那必然會讓夏知秋念念不忘。
而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這是謝林安的卑鄙之處,也是他僅剩的溫柔。
隱秘的愛戀還無法到窺見天光之日,他卻私自將其拔苗助長,只為了斬斷念想,也為了好聚好散。
謝林安鮮少有情感外露的時刻,可是如今,他瞧見夏知秋的眉眼,莫名有些難過。
他伸手,企圖觸碰夏知秋的臉頰與眉梢。就在指尖快要觸碰到她眉眼的那一瞬間,他又近人情怯,緩慢蜷縮手指,收回了手。
「夏知秋,昨夜的吻,是我對不住你。」謝林安起身,雙手作揖,給她賠罪,「你莫要和我計較,大人有大量,寬恕我這一回。今日與君長決,願君喜樂,歲歲年年月月。」
「好,好一個『與君長決』!」夏知秋見他心意已決,也莫名來了一股子邪火。
她也起身行禮,克制而疏遠,道:「那夏某在此送謝先生一程。」
夏知秋喊堂倌端來兩杯水酒,自個兒捻一杯,又遞給謝林安一杯:「這杯酒,我敬謝先生。喝完酒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倆分道揚鑣。」
她盯著謝林安手中的酒,怕他喝,又怕他不喝。
夏知秋腦中走馬燈一般,想起和謝林安的種種過往。
她記得當初怕黑,是謝林安提著燈籠,挪到她的跟前。那點光亮,還有男子伸來的手,莫名溫暖,照亮了她的前方。
好似從那時開始,夏知秋就有些親近謝林安了。
這一路,有他伴著,才不算寂寞。
可是如今,他也要走了。
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要離開夏知秋。
夏知秋無助極了,她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她倒在雪地里,孤立無援。天好冷啊,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
謝林安將她拉出那樣饑寒交迫的雪夜,又將她重重推回去了。
謝林安看著手間的酒盞,遲疑了一剎那,隨之一飲而盡。
他別無選擇,他只能離開。
他不可能讓夏知秋置身於危險之中,他要護著她。
謝林安知曉夏知秋幼年苦極了,他不願她更加受苦。
他沒辦法替她撐腰,那麼至少不要給她找來禍端。
若是夏知秋不是官就好了,若是他能獨占她、帶走她就好了。
可是謝林安見過夏知秋辦案的模樣,知曉她是屬於黎民百姓的。
這寸天地,需要這樣的父母官。
見謝林安喝了酒,夏知秋也釋懷地笑了。
她也低頭,把酒一飲而盡。
謝林安走了,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夏知秋一眼,好似要將她刻入心裡,永生不忘她眉眼。
他何時這般矯情了?不過是對一個女子上了一丁點心罷了。
謝林安原本想回夏府一趟。可是想了想,他回去也沒什麼要帶走的東西,不過是些衣物,留著便留著了。他身上有錢財,離開吉祥鎮以後再置辦也來得及。
他不敢回去,他怕自己仍有留戀,一回去就離不開了。
謝林安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會被夏知秋牽絆住。
他的心,可能永遠都落在她那兒了。
第112章
今夜,夏知秋回了夏府。
她原本惆悵萬分,剛踏入府中,見伙房還亮著燭光,詫異之餘,心生歡喜。
夏知秋心裡升起一線希翼,忙馬不停蹄地跑向伙房。
「謝先生……」她還沒喊完一句話,就見灶膛前的小翠驚喜地迎了上來。
她笑眯眯地道:「夏哥哥,你回來了?謝先生不知去了哪裡,還不曾回府。」
「哦。」夏知秋知道謝林安是真走了,不免心生落寞。
她還沒來得及沮喪,隨後跟來的趙金石便拿著一紙文書尋來了:「夏大人,朝廷那邊發話了,說你政績光鮮,要你進京述職呢!一年一考,算了算,你這都五考了,早過磨勘期了,是該挪一挪位置了。您這要是升遷了,當了京官,可別忘記我啊!」
聽他這麼一說,夏知秋忙接過文書,細細翻閱起來。
文資三年一遷,像夏知秋這種小可憐,沒人記得,五考一遷都算正常了。
想要當京官,必須要磨勘。在地方當底層官員,繼而歷練幾年,待磨勘期滿後,由上級知府舉薦,再帶上舉薦信與履歷,送往吏部的流內銓。
夏知秋這種地方州縣的親民官能否如願「改官」,不止是看主持考課的官吏怎麼說,更有甚者,為了防止地方官賄賂上級惡意篡改考辭,還得親自前往京都面聖,當面述職,由聖上賜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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