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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秋上前打招呼,道:「焦姨娘,本官是特地來問你一些陳年往事的。本官想知曉,當年你還在梁家的時候,和李心蝶夫人,是否有什麼不能與外人道的過往?譬如……讓她喝下了什麼絕育的虎狼之藥?」
這話問得太露骨,是個人都不敢答應啊。
焦姨娘的癔症說來就來,她顫抖著身子,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她瘋瘋癲癲地後退,不像是正常人。
夏知秋腳步遲疑,停在原地,躊躇不前。
梁三爺面帶歉意地道:「夏大人,實在是對不住……下官說過,家母如今成了這番模樣,實在是不好見人。」
事已至此,夏知秋確實不好再逼迫。她無奈極了,想拉謝林安走人。
哪知,謝林安是個不聽勸告的,他一言不發,突然快步走向焦姨娘。
焦姨娘不知他想作甚,慌亂之下,竟然抄起一側的花瓶,停頓了一會兒,作勢要砸到地上去。
謝林安是個蠻橫的,她要砸便砸,他還是一意孤行,走向焦姨娘。
驚恐的焦姨娘一面尖叫,一面砸手裡的花瓶,企圖用這樣激烈的動作,將謝林安嚇退。
見狀,夏知秋頭疼極了,忙上去拉住謝林安:「謝先生!既然焦姨娘已是這副模樣,我們就別再問了。」
她還沒來得及拉住謝林安,對方卻冷冷地道:「哼!別裝了!」
夏知秋本能相信謝林安的判斷,她疑惑地問:「什麼?裝的?」
謝林安點點頭,冷眼掃過焦姨娘,道:「她根本就是在裝瘋賣傻,她可沒瘋!」
梁三爺也火氣上來了,他抬高嗓音,道:「夏大人,我敬二位乃遠方客,盡我所能禮待二位。可我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爾等怎能如此妄論我的母親,在我府上挑事呢?!」
「算了算了,謝先生,咱們走吧。」夏知秋尷尬極了,這時候也不知道是拉架還是不拉架。
夏知秋想走,謝林安卻不肯。
他一雙鳳眼微微挑起,眼中寒芒畢露。謝林安一貫是慵懶冷淡的形象,鮮少流露出這般鋒芒畢露的氣勢。他直勾勾看著冷靜下來的焦姨娘,平靜而自持地道:「尋常人在自己家,該是極為放鬆的姿態,而焦姨娘卻身子前傾,不停地用手指觸摸脖頸與下巴。要知道,脖子乃是最為脆弱的地方,人在畏懼的時刻,便會一直撫摸那處,令自個兒安心。可見,焦姨娘在家中還放不下心來,是在害怕我和夏大人來府上談話吧?其次,我故意逼近焦姨娘,她為了裝傻,還把一側的花瓶砸到地上,藉此逼退我。可惜了,也就是這個動作暴露了她完全是在撒謊。」
夏知秋問:「此話何解?」
「我看過了,博古架上放置的花瓶瓷器以及奇石茶壺,她專門挑揀不貴重的砸。砸之前還遲疑了一瞬,在腦中估價。哪個瘋子會如她這般算計?她又像是得了失心瘋的老婦人嗎?」謝林安這一通分析,夏知秋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
奈何梁三爺死鴨子嘴硬,道:「這……這不過只是巧合罷了!來人,請兩位出府!」
這是要下「逐客令」啊!夏知秋沒想到梁三爺會一點臉面都不給她,一時間也有幾分難堪。
謝林安作勢要走,臨走前,他冷笑一聲,道:「就你這府邸,留我,我也不待著,不過某些人莫要忘記自個兒犯下的事。」
他玩味一笑,忽然回頭,若有所思地問:「昨夜你派出的黑衣人,可有領著那農戶的人頭回來,和你邀功請賞?」
此言一出,梁三爺立馬嚇得大氣不敢喘。他使了個眼色,把屋裡的奴僕全部遣走。
這事應該只有他和鄭大人知曉,為何這個男人也知道?
是鄭大人告訴他的?不,不可能!鄭大人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生招待夏知秋,莫要節外生枝,把鳳尾鎮的事情漏出去。
那麼……是事情敗露了嗎?
梁三爺想問,卻不敢問。
他若是問了那黑衣人的死活,豈不是變相承認了,黑衣人就是他麾下的人了?
梁三爺的鼻翼生汗,渾身寒浸浸的,如墜冰窖。
焦姨娘也安靜了下來,她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臉色發白的兒子,不由心間惶然。
夏知秋也明白,這是最好的突圍時刻。她輕咳一聲,道:「本官最見不得殘害百姓、草菅人命的事。你受鄭大人所託,雇兇殺人之事,本官會上報朝廷,讓上頭的人處置的。」
聞言,梁三爺一陣頭暈目眩,險些站不住了:「我……」
謝林安這個壞胚子,在這個當口還知曉補刀:「哼!若是鄭大人是個聰明人,他會怎樣做呢?肯定會將這事推到你身上,說都是你的主意,他還是清正廉潔的好官。到時候,莫說你頭上的烏紗帽,就是那顆人頭,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聽得這話,焦姨娘坐不住了。知子莫若母,她連蒙帶猜也知曉是自己兒子犯了事,把柄被人拿捏住了。
她噗通一聲跪下,給夏知秋磕頭:「大……大人,民婦確實是裝的。您有什麼吩咐,只管問民婦,還請大人饒了小兒一回,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謝林安滿意地笑:「早這樣,不就沒事了嗎?」
夏知秋有幾分唏噓,她是想和人好聲好氣來往的,哪知道每一回都要用謝林安這樣殘酷的法子,才能從陰暗的人心裡挖出故事來。果然,人心險惡,比神佛還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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