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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注1】
這是一首很輕快的,很美的詩,是在這幾集的故事裡,杜甫所寫的最輕鬆的一首詩了。
許笙看見這首詩的第一句,雖然還沒有完全讀懂這裡面的意思,卻從字詞裡品味到了這首詩里的歡快。
杜甫是將雨給擬人化了,說它知道時節,在這個正好需要雨的時候就來了。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也是好句子啊。
春雨滋潤著莊稼和植物,不就是潤物細無聲嗎?
它們潛入植物的根部,靜悄悄的,沒有打擾其他人。
很少有人這麼寫雨啊,但是卻聽一遍就能讓人記住春雨來臨時的喜悅,像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怎麼也擋不住。
而在一些偏遠星球上的農民們,看見這首詩後,更是十分激動。
他們指著動漫里的詩,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每次我看見春天下雨的時候,我內心其實都是這麼想的。」
「需要雨的時候,就下雨,那得多感動。」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首詩,但是卻會摸著自己的頭髮,嘿嘿傻笑:「這首詩寫的好啊,這首詩寫的好,居然也有寫農事寫雨的詩。」
這首詩,讓不少人的內心都變得喜悅和開心。
但沒過多久,在這間茅草屋裡,杜甫又遇到了另外一件事。
杜甫用別人資助的錢蓋了一間茅草房,那間茅草房是如今杜甫唯一的依靠。
轉眼之間,秋天都到了,北風蕭蕭,動漫中的場景沒有之前的畫面那麼和諧美好,光是看著鏡頭就讓人感覺寒冷。
天有不測風雲,一天晚上,突然捲起了狂風,將茅草屋上的茅草給吹走,杜甫一家暴露在寒風之中。
並且,這一幕還被村子的其他小孩看見了,他們笑著將這些茅草全給抱走了。
杜甫已經老了,走不動了,只能跟在那些小孩的身後,步履蹣跚,祈求他們不要將茅草抱走
小孩們嘲笑著杜甫。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老頭走都走不動了,還要這茅草幹什麼?我們趕緊拿回去,正好可以用來燒。」
「對對對,我們快走。」
他們越走越遠,只有杜甫一個人站在雨中,又艱難的回去。
沒有了茅草之後,茅草屋也擋不住雨,那雨不斷下不斷下,而杜甫一家人卻只能躲在屋檐里,蓋著被雨淋濕的被子,瑟瑟發抖,不斷咳嗽。
這個時候本就寒冷,再加上漏洞的茅草屋和風,簡直慘得讓人不忍直視。
星際人看著這一幕,止不住的嘆氣。
除了喜歡喜歡浪漫偶爾會在雨中漫步的人之外,星際時代,幾乎沒有人會遇到這種情況。
因為星際已經有了很先進的膠囊雨傘,平時就放在包里或者兜里,根本沒有任何存在感,想要用的時候,可以很快取出來。
在感到難過和哽咽的時候,他們又為杜甫感到無比的憤慨。
許笙加入的討論群里,又炸開了鍋。
【這群小孩完全就是熊孩子!居然連老人的茅草都要搶走,好想衝進去教訓他們一頓。】
【我也是,真是氣死了,熊孩子真的太討厭了。】
【看著就好冷啊,杜甫孩子的臉都紅了。】
這一幕無比辛酸,而屏幕之外的星際人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當一個看客。
杜甫顫抖著手,拿出毛筆,在紙上開始寫字。
他的眼睛裡面帶著憤怒和無奈。
紙張上,一個字又一個字被他書寫。
「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注2】
晚年時,杜甫的字已經很有味道了,當那首詩一點一點出現在紙上的時候,所有星際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這明明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但通過杜甫的描述,卻顯得那麼可憐。
那字也似乎有了生命,字字泣血。
慢慢的,詩句來到了末尾。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杜甫的毛筆一收,那首詩完整的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而電視機前,不少人直接就傻眼了。
許笙看著這句詩,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他緩緩念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越讀,許笙的眼淚越止不住地流出來。
我願意自己凍死,也希望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夠有房子住。
好……
好溫柔……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出現在這首詩里,有一種星際人很少見到的大愛。
對,就是大愛。
這個時候的杜甫,已經是一個辭官,什麼也不是的人。
而且,他也已經年老了,他只是一個老人,房子破破爛爛的,茅草都被其他小孩搶走,連一床好一點的被子也沒有,自己的孩子也只能蓋著破爛的被打濕的被子。
可他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寫出來的詩,在自己受痛苦的時候,依舊想著天下的黎明百姓,依舊想到了那些同樣受苦受難的人。
前面杜甫寫了自己的處境是多麼的悽慘,許笙本以為,在結尾時,杜甫的心中依舊是痛苦和悲憤的,但沒想到結尾卻是這樣的,直接把整首詩的意境都給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