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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穆眼帘一顫,眸子裡落了春雨般的清透,輕聲道:「商少君,只要你說,我便信。」
語畢,踮起腳尖在商少君唇上印下一個吻,轉身就走。
***
一連數日,朱雀宮格外冷清。
後宮諸項事宜明面上仍由賢妃打理,但白穆出宮這些時候,將事情交給了蓮玥,回來之後也未再接手。
往常白穆不多言語,碧朱卻是個愛熱鬧的,整日與幾個宮人鬧得不亦樂乎,這幾日連她都突然安靜下來,朱雀宮便無人敢多喧譁了。
瀝山之行碧朱也在其中,雖然那位桑姑娘其實並未隨著皇上的人馬回都城,她仍舊見到了。
那是她服侍了十幾年的小姐,自然一眼便認出來,若不是旁邊的宮女扶著,她恐怕直接嚇得跪下了。
她並非不喜柳湄,但柳湄是小姐,阿穆是姐妹,她當然偏著白穆多一些。是以從瀝山一路回來至今,她一直對柳湄的出現苦惱不已。
「阿穆,用晚膳了。」碧朱瞅了一眼正在看書的白穆。
瀝山回來之後,她只把自己埋首在各種書堆中,時常整日整日地不說話,也不再去勤政殿。而皇上……即便柳湄沒有出現,皇上離宮那麼久,近來定然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過來朱雀宮的。
白穆面上並沒有不悅的神情,放下書便過來用膳,昵了碧朱一眼,「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碧朱直接道:「阿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要跟我說,我們以前說好的。」
白穆笑了笑,將飯碗推到她跟前,「你哪裡看我不開心了?」
「就是沒有不開心才奇怪啊!」碧朱低聲嚷嚷。
這麼久以來,白穆和商少君之間的變化,她再粗心眼也是瞧得見的,如今柳湄突然回來,白穆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穆只是笑著睨她一眼,自行吃飯。碧朱卻是吃了幾筷子便停下,往白穆身上靠,諾諾道:「阿穆……你沒有不開心,我卻是不開心的,我怕小姐進宮之後……」
碧朱頓了頓,白穆亦是眉眼一動。
「阿穆,依著皇上與小姐當年的情分……」碧朱想了想才道,「小姐恐怕必然會入宮的。我本就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頭,我怕……萬一到時候小姐再把我要過去……」
「不會的。」白穆突然斬釘截鐵道。
「嗯?」碧朱一愣,一時沒反應到白穆說的「不會」是指的什麼。
「我相信他。」白穆垂著眼,聲色堅定。
***
勤政殿,一盞明燈,煙香裊裊,矮榻上兩人相對而坐,凝思對弈。兩人似乎極為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一舉手一落子之間,生死是非,就此定論。
「慕白應該已經離開都城,微臣遍尋不見蹤跡。」柳行雲垂眸低聲道。
商少君揚了揚眉頭,「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柳行雲答道:「微臣不知。」
商少君只盯著棋盤,未語。
良久,柳行雲又道:「皇上不若從賢妃處打探。」
商少君抬眸望住他。
柳行雲接著道:「微臣得知他來商洛尋人,亦是賢妃告知。」
「哦?」商少君的眸子裡隱隱透出莫測的笑意。
「當日賢妃約微臣摘星閣一敘,便是說的慕白一事。」柳行雲雖自稱「微臣」,說起話來卻並沒有過分的恭謹,只像是朋友間普通的談話,道,「她給微臣一塊玉牌,稱慕白來商洛是為了找尋未婚妻子。微臣轉訴給慕白時,他竟未反駁,且收下了玉牌。」
「玉牌?」商少君嘴角的笑意更濃。
柳行雲答道:「是。一塊鴛鴦玉。慕白拿到之後便與微臣說,他的確是在找一名女子,左肩後有三顆黑痣列成三角。」
商少君手上動作頓了頓,雙眼微眯,隨即嗤笑道:「莫非要朕替他扒了天下女子的衣裳給他看?」
「或許這也是他久尋無果的原因。」
「罷了,也不用再尋他。」商少君收回手中的棋子,抬眸,似笑非笑地睨著柳行雲,道,「朕倒是對湄兒的事更感興趣。」
柳行雲眉目一肅,迅速起身,下榻跪在商少君面前,拱手沉聲道:「微臣以性命向皇上擔保,湄兒一事微臣毫不知情。此前微臣亦以為湄兒早已死於非命……」
商少君轉眸一笑,「愛卿無需如此緊張,湄兒還在世,朕高興都來不及。朕只是好奇,自古官商勾結,她一介女流,隻身一人,若無人旁助,如何能將生意由東做到西,由南做到了北?」
「微臣委實不知!」柳行雲磕頭道,「微臣亦問過湄兒,她只笑而不語。湄兒的性子皇上也了解,她不願說,誰也強迫不得。」
「愛卿起來罷,朕只是隨口問問,並非問罪,改日朕再親自問她便是。」商少君漫不經心道。
柳行雲卻並未起身,只俯身道:「微臣從前與皇上所講,句句屬實,絕無二心,有意欺瞞!」
商少君笑著,墨色的眸子沉得密不透光,望著跪地的柳行雲,良久,才緩緩道:「愛卿還是先起身,與朕商量商量湄兒入宮一事。」
柳行雲略有意外地抬頭,站起身,卻不再回到棋案邊,只下立一旁。
「朕與湄兒自幼定親,若能依大婚之禮直接迎她入宮為後自然是最好。」商少君微微蹙眉,「但一來她消失兩年余,眾人皆以為她已身死,突然以商女採桑的身份出現,恐怕會惹來不少非議;二來柳軾之女,如今亦是罪臣之女,以『柳湄』之名入宮,恐有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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