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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需去見一個人,同他說幾句話,陸教頭能允我麼?」
「什麼人?」
蕭霈雲朝門口看去,今天的燕老頭出攤格外早,她指著遠處的他,說道:「我家門口的執筆先生,我離家後需托他照應我妹子。」
「哦?我先前瞧他跟別人討價還價,只怕是個精明人,未必肯替你照應啊。」
「他在我家白吃白喝許多年,會答應的。」
蕭霈雲得他應允,便出了門,先前陸玄玖說他瞧見燕老頭跟人討價還價,可他攤前此時分明空無一人,就連往日那如影隨形的杜老闆也不知去向。
「喲,回來了。」燕老頭這話問得沒頭沒腦,蕭霈雲微微一愣,只當是慧兒跟他說了什麼,點了點頭,她張口便道明了來意:「我不日便要去往京城,今日來是拜託先生,幫我照看住慧兒。」
燕老頭嘿地一笑,說道:「我不過是個賣筆墨的老頭,能照看她什麼,再說她一個大姑娘家,我還能見天兒的跟著她不成。」
「先生照顧霈雲多年,我感懷在心,若非如此,又怎敢來麻煩您。」
「霈雲是誰?你可別瞎說,我不過多吃了你家幾碗飯,硬說起來,是你對我有恩,你可別想挾恩圖報啊。」
「您說笑了,這些年您守在我跟前,多次為我解圍,總不至於每次都是巧合吧,就連劉媒婆那事,官府都束手無策,可您偏偏能解,還有前些日子,宮裡都派人出來找您,先生必然不是一般人,我若再看不出來,豈不是眼盲心瞎。」
燕老頭聞言收起了笑,他那細長的雙眼輕輕一眯,頓時像變了個人似的,少了幾分市井氣,正經起來倒有些懾人氣勢:「小小年紀知道的太多,可不好啊。」
蕭霈雲見他認了,微微一笑。
燕老頭又道:「我確實是受東籬之託,看顧你一二,但我也吃了你的面,我們兩不相欠,你若想使喚我,那可萬萬不能。」
蕭霈雲笑道:「我到底是晚輩,怎麼敢使喚您,這樣吧,我走後,您的伙食照舊,您就像看顧我一樣看顧著慧兒,她乖巧得很,身世也清白,不會惹什麼麻煩的。」
燕老頭聞言冷哼一聲,臉上卻是萬分嫌棄:「乖巧?你是對你這妹子有什麼誤解吧!她既家世清白,不會惹麻煩,那你找我做什麼,還不是怕京城裡那些牛鬼蛇神來對付她!」
這老頭不顯山不露水,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蕭霈雲被戳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說道:「她與我並沒有血緣關係,不該受此無妄之災,算霈雲求您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燕老頭鼻孔里又是一聲冷哼,說道:「你這丫頭鬼靈精怪,現在來老兒面前裝乖賣巧,我才不上你的當。我且問你,你是怎麼看出,那杜老闆出自宮裡的?」
蕭霈雲愣了愣,答道:「第一次來我攤上吃麵時,他隨侍手中拿的絲絹是宮中特供的。」
「你倒是心細,難怪只見了一次就躲著避著了,你怎麼不問問,他來找我做什麼,說不好我也是宮裡的人。」
「您不是,我來沅西鎮沒多久,您便來了,若您真是他們的人,我豈能安穩至今。」蕭霈雲篤定又道:「其餘的,您想說自然會說,若不想,我又何須多問。」
燕老頭點點頭,讚許道:「倒是個明白人,七年前,當今天子被推上皇位,朝中大權卻旁落穆武侯霍凌昭手中,若你是他,這輩子是選擇榮華富貴,碌碌無為,還是選擇臥薪嘗膽,孤注一擲?」
蕭霈雲聽到「霍凌昭」三字,眸色一緊,衣袖下的手不自覺收緊,她咬牙道:「自然是後者。」
「小丫頭,殺氣倒挺重,幸虧是個女兒身,要不然這天下得亂成什麼樣,你聽老頭一句勸,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再沒有哪裡比沅西鎮來的舒心愜意,京城那渾水你不蹚也罷,別到了最後,成了權利之爭的祭品,那才是追悔莫及。」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麼……
蕭霈雲苦笑,恐怕是身不由己。
慧兒不多時就回來了,阿光與他爹娘緊隨其後,兩家商量過後,便匆忙準備起來。
婚禮辦得倉促,雖然一切從簡,但卻十分,蕭霈雲了卻一樁心事,翌日一早便隨陸玄玖走了。
陸玄玖等人自章河乘船,之後便輾轉上了運河,往京城去。
蕭霈廷還是沒醒,好在他們也沒帶什麼嬤嬤丫鬟,船上只有蕭霈雲一個女人,蕭霈廷的傷勢自然由她親自照料。
在運河上顛簸數日,才終於靠了岸。
闊別七年,蕭霈雲第一次踏足京城,內心五味雜陳,這裡相較於七年前,變化巨大,不僅渡口擴大數倍不止,就連停靠的船隻也比從前多出許多,蕭霈雲幾乎認不出。
「公主殿下,回老家的感覺怎麼樣?」路苟笑嘻嘻地問道,蕭霈雲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不顯,對路苟的譏誚更是充耳不聞。
陸玄玖沒說話,他懷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小壇酒,只見他拔掉塞子,將整壇酒撒在地上。
「陸教頭這是做什麼?」蕭霈雲開口問道。
陸玄玖看著她,回道:「祭奠故人。」
在這人來人往的碼頭祭奠故人,真是奇了。
遠處行來一隊銀衣輕甲衛隊,新帝登基後,大部分軍隊改了制式,蕭霈雲一時還看不出這衛隊所屬,只是這身銀甲,勾起了她七年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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