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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霈雲嫌棄道:「誰稀罕,我的輝月奔雷呢?」
輝月、奔雷是她的兩匹愛駒,一黑一白,品相上乘,皆是百里挑一的良駒,平日供她副車之用,蕭霈雲說著,便要轉身尋馬。
溫君彥見她又不安分起來,忙道:「你乖一點,別再鬧了,你的輝月奔雷好端端的,外面下著雪呢,你趕緊進去,小心著涼。」
說著又將那披風扯了扯,背上的蕭霈雲此時腹中翻江倒海,張嘴便嘔了出來,穢物正吐在溫君彥的肩上。
溫君彥濃眉一鎖,頓住了腳步,蕭霈雲吐完抬起頭來,她醉眼迷濛,看著自己的「傑作」,說道:「啊呀,弄髒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說完又湊過去聞了聞,笑道:「其實也不是很臭。」
溫君彥面上抽搐,說道:「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噁心。」
蕭霈雲大惱,罵道:「你才噁心呢,你喝醉酒不吐的麼?大不了,讓你吐我一回就是。」
話音剛落,她又嬉皮笑臉地自言自語起來:「忘了,你不會喝酒。」
溫君彥大小在軍營里打混,酒桌上什麼五花八門的道道他都門清,他自己雖說不上海量,但也差不離,這些蕭霈雲也是知道的,不曉得她為何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只聽她打了個酒嗝,又道:「賀老頭兒為人寡淡,他家的酒也淡得像水。我知道宮裡有一處酒窖,裡面藏的都是各國進貢的佳釀,我……我偷偷帶你去,咱們不醉不歸啊。」
溫君彥這才知道,她是喝高了,整個人都醉糊塗了。
蕭霈雲幼時曾大醉過一回,她口中的賀老頭兒是她兒時的啟蒙老師,早已作古多年。
那時恰逢他七十大壽,蕭霈雲作為學生也前去道賀,彼時她不過八九歲,性格卻叛逆的很,不讓碰的東西定要試一試,所以躲在沒人注意的地方喝了個酩酊大醉,任那醒酒湯灌下無數碗,也沒有要醒的意思,把賀太傅一家嚇了個半死。
那幾年他在蕭霈雲面前裝的純良無害,她只以為他不會喝酒。
她此刻的記憶停在十來年前,短暫的忘卻了喪夫之痛,溫君彥也只有順著哄她:「好,咱們這就去把你父皇的酒全都喝光,現在你先睡一覺,一會兒進了宮我再叫你。」
「那你走快點。」蕭霈雲可算鬆口,溫君彥輕輕點頭,蕭霈雲小心躲開穢物,轉頭靠著溫君彥另一邊肩膀上,呢喃道:「太傅家的二公子可好看了,下次叫他一起去喝酒……」
她說著又嚶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為什麼要哭啊……」
她又鬧騰了許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終於累了,靠在溫君彥背上打起了細鼾。
賀太傅家的二公子都快五十了,哪裡好看!
溫君彥長抒一口氣,是有多喜歡,夢裡竟然還忘不了那人。他彎腰就地抓了把雪,將她吐過的地方擦洗乾淨,又側頭看了看背上酣睡的人,只希望她明日醒來,心裡能好受些……
宿醉後的蕭霈雲頭痛欲裂,她幽幽睜開眼,只見溶月守在身側,正擔憂地看著她。
「幾時了?」她聲音沙啞,剛一開口,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她只覺得頭疼,眼睛疼,喉嚨也疼,哪哪都不舒服,她只有醉酒才會這般,想到醉酒,她不禁想起昨日情形,悲痛豁然襲來,她霎時紅了雙眼。
溶月見她如此情形,眼淚也泛了上來,昨天夜裡,宮裡差人來問蕭霈雲是否回過府上,她說沒有,見那宮人神色焦灼,忍不住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駙馬意外身死的消息,她深知蕭霈雲對駙馬情深義重,只怕她一時想不開,忙將府中諸人都派出去尋找,自己則膽戰心驚的等著,直至看到冒雪將她送回的溫統領,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回道:「剛過午時。」
「章州那邊還有什麼消息麼?」
「說是不日便送駙馬回京。」
蕭霈雲熱淚滾下,她未再開口,呆呆地坐在床頭,一坐便是一日。夜裡蕭霈雲發起了高燒,她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只覺得像置身於火爐中一般,四周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她心裡害怕,任憑她大喊大叫卻始終無人應答。
再後來,一股清甜的香味傳來,直達丹田,漸漸不那麼熱了,那火焰化成了紅綢,周遭變成了一間喜房,蕭霈雲走了進去,正看到新郎握著新娘的手坐在床上,這場景似曾相識,她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只聽那新郎道:「我就回來瞧瞧你,明日便走了?」
那新娘匆忙撩起蓋頭,問道:「我們剛成婚,你要去哪裡?」
新郎輕笑一聲,將她的蓋頭拉下,說道:「哪有自己掀蓋頭的。」
新娘卻全然顧不上禮數,急道:「你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
新郎搖搖頭,說道:「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你好好休息,別再折騰自己了。」
那新娘拉著新郎衣角,硬是不肯鬆手,蕭霈雲有些氣惱,急道:「哪有大婚之夜非走不可的,你這樣待她,又何必娶她。」
但無論她在旁如何呼喊,那新郎新娘卻怎麼也聽不見。
那新郎掰開新娘玉白的手指,轉身大步踏出房門,蕭霈雲急急追去,一出房門,便是她公主府內的情形,那新郎的身影卻再也瞧不見了。只聽見耳旁有人輕喚:「雲兒,雲兒。」
蕭霈雲悠悠睜開眼,只見皇后守在身邊,皇后乍見她醒來,喜道:「醒了醒了,快傳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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