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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冷笑一聲,「這個呢?」
醫師抬眼掃了掃,「這個情況好得多,再有半個月就能停藥,自行療愈了。」
「居然還得半個月?」
那日趙秀詐問突厥人,正問到節點,卻被上游來搜尋刺客的官差打斷,他們只好先帶著人離開。
過後再問,卻如何也問不出來了。
思及此,趙秀不禁磨牙,「索性停藥罷了,白耗這麼多錢財醫藥,救活了也是個沒用處的廢物。」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醫師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秀沖他一笑,「那我將這二人就過給您,醫者父母心,讓您多倆大兒子。」
醫師差點打翻藥碗,隨後警惕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想賴診金吧?」
趙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替二人包紮好後,醫師立馬讓趙秀付帳,並拒絕讓二人留在醫館療養。
趙秀無法,只好一邊罵著晦氣,一邊將其帶回客棧。
剛出醫館,街上便傳來一陣馬蹄聲,趙秀眼神好,遠遠便見到了領頭的樓雲春。
樓雲春等人正朝醫館這頭過來,趙秀趕緊讓隨從們抬著兩根人棍避讓,隨從正要招呼,卻被趙秀以眼神制止。
隨後他又沖隨從們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帶著兩人貼邊溜了。他落在最後,朝樓雲春指了個方位,才跟著走了。
樓雲春等人一來,醫館頓時被堵得水泄不通。
見其一行皆帶兵器,醫師腳筋有些打轉,戰戰兢兢上前招呼。得知是來診治傷病的,不是來尋麻煩的,才將心落下來,叫館內所有弟子幫忙接待診治。
烏蘭橋那一戰,樓雲春背上、肩上都添了新傷,好在傷口都不深,也並不致命。
可這仍舊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在烏蘭關躺了三日,才從床上爬起來,如今也只是憑毅力強撐而已。
自烏蘭關出來,這一路顛簸,使眾人身上的傷,都有不同程度地崩裂,所以入城後才立即奔向醫館來處理。
竟不想在此遇上了趙秀,想來是特地在此處等他的。
醫師檢查眾人傷口,喃喃道:「又是刀兵之傷,這世道難道要亂?」
樓雲春問道:「大夫何出此言?」
醫師一愣,心說這人耳朵還挺好使,隨後嘆道:「方才診治了兩名病人,身上也是刀傷,都傷得不輕,說是路上遇到劫匪,被砍成這樣的。其中有一個除了刀傷,還溺水,能不能活都難說,故有此嘆。」
刀傷,溺水。樓雲春眼神微變,隨後等傷口重新處理好後,留下其他人繼續診治,帶了老段,往趙秀所指的方向尋去了。
五泉客棧,趙秀將突厥人和吹哨人安置在了同一個房間。將兩人擺上榻後,趙秀屏退其餘人,只留下棒槌梅二。
他掃了突厥人一眼,對梅二吩咐道:「你去醫館,探問清楚樓雲春怎會在此。若發現有異,咱們便立即離開此處,以免叫他發覺。」
梅二心領神會,陪著做戲道:「好,我這就去。」
「仔細別露了蹤跡,否則咱們可就完了。」
「省得了。」
梅二一走,趙秀便在屋裡踱步,晃得突厥人眼暈。
「你就不能回你屋裡去走?」
趙秀使勁跺了兩腳,「我給的房錢,我愛跟哪兒走跟哪兒走,再囉嗦,小心我將你給扔出去!」
見他神色焦躁,突厥人心頭有些詫異,想著從醫館出來遇到那撥人後,趙秀便很不對勁,便試探道:「剛才那些是什麼人,你怎麼這麼怕他?」
趙秀嘴硬,「誰怕他了?」
突厥人戳穿,「你不怕他,躲什麼?」
趙秀瞪他半晌,隨後泄氣地坐到一旁的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後才帶著幾分怨氣說道:「這瘟神,誰看了不躲?」
「他究竟是誰?」
「京都大理寺少卿,樓雲春。」
「樓雲春……樓雲春!」突厥人猛地直起身卻因被繃帶綁著,又直挺挺地倒下了。
不止他,連他身旁的吹哨人,也微微顫了顫。
難怪他方才聽這名字,便覺得有些耳熟,原來是他!
趙秀見狀,問道:「怎麼?你認識?」
隨後點頭自顧自道:「你跟京城有來往,知道他也不奇怪。」
突厥人沒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躲著他做什麼?」
趙秀也沒立即回答,另問道:「你既知道他,難道不該問他來這邊關做什麼嗎?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他來幹什麼了?」
突厥人一噎,半晌沒說話。
趙秀放下茶杯走到床榻面前,對他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咱們也別你猜我,我猜你的了。左右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妨開誠布公,省得各自蹦躂。」
見他似有猶豫,趙秀繼續誘道:「你們突厥人同京中士族和北庭來往,所圖為腳下這片土地,潁王所謀的是至尊之位,京中士族所求乃永世特權,而北庭郭元振,要的是脫離大盛掌控,封疆成王。」
見突厥人驚訝地盯著他,趙秀繼續說道:「可如今,突厥被大盛所分化,潁王勢力被削減,士族被奪權,郭元振被安西、河西二府所掣肘。你們單憑自己,都無法達成目的,所以唯有相互勾……嗯、合作,我說得可對?」
突厥人心頭掀起驚濤駭浪,這人為何知道得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