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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交易?」
「只要能將你阻在烏蘭關,百鷯就不在新泉軍地界動手。」韋一諾嘆氣,「只可惜我攔不住你,也攔不住百鷯。」
樓雲春北庭之行,絕不會因他阻攔而中止,百鷯也不會善罷甘休,這是一場勢在必行的刺殺,即便不在烏蘭關,也會在別的地方。
「不過好在也算為你爭取了時機,讓你等來了救兵,不然死的又何止你那些護衛?何況過後,我也剿滅了百鷯,如此,也算功過相抵了。」
因為沒有旁人,朝廷又已結案,韋一諾才敢告訴樓雲春真相,就當示弱求和。
樓雲春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那吹哨人的口供,其中並未交代此番內情,只說與韋一諾有勾結。
他頓時明白韋一諾為什麼要殺人滅口,修改口供。
若勾結百鷯罪名坐實,無論他有何苦衷,受何逼迫,都只有死路一條,並且還會牽連新泉軍。
「因為刺殺失敗,你擒獲了郭元振,安然回京。我的兩位兄長便將對我的怒氣和怨恨,都撒在了我母親身上。」
韋一諾臉上閃過痛苦與仇恨,「他們囚禁她,虐待她,再加之嫡母本就痛恨母親與我,得此機會更是一心想置她於死地。而我父親,卻不聞不問,任由我母親被欺凌至死。」
這便是韋一諾所付出的代價,這其中也有樓雲春一分因果。
樓雲春沉默片刻,勸慰道:「節哀順變。」
韋一諾冷笑,「節哀順便於我無用,只有他們付出代價,才能告慰我母親在天之靈。」
當時韋家老大、老二正羈押候審,二人謹慎,在樓雲春回京後,便已想好退路。
他們毀滅證據,推人頂罪,眼看就要因證據不足,而被釋放。韋一諾便趁此機會威脅韋元魁,讓韋元魁替他殺了吹哨人,否則會親自將兩人和韋家的罪行上告朝廷。
韋元魁只有照做。只是要在大理寺殺人,不是容易的事,韋元魁耗以無數錢財,動用了韋家最隱秘的人脈,才將人滅口。
吹哨人死後,韋一諾便讓人帶信給韋家,讓他們準備為兒子收屍。
隨後上奏,以與樓雲春有私怨為藉口,請求去刑部受審,以躲避其截殺。
去刑部後,韋一諾以大義滅親、代罪立功為由,主動交代了韋家老大、老二的所有罪行,只是略去了可指控韋家的一些關鍵證據。
因為他知道,韋家所涉行業太廣,脈絡遍布各地,歷代根基也深,且又有別的士族暗中支持,皇帝不會在此時徹底拔去韋家,所以想將證據留待日後。
有韋一諾的供詞,案子順利審結,韋家老大、老二是活著離開刑部大牢的,可進家門後不久,便暴斃於韋家夫婦面前。
這是皇帝對韋家的警告,也是韋一諾對韋家的。
韋家老大、老二死後,韋元魁刺激過度,半癱了,而韋一諾只被革去了官職,放回了韋家。
得此判決,不僅是因他大義滅親,將功贖罪,還因聖人有心拉攏。
想瓦解韋家和其相連的勢力,與其傷其外,不如腐其根。
韋一諾,便是那條蝕根毒蟲。
他譏諷道:「老頭子癱了,老大、老二死了,如今韋家只剩我一個兒子,他雖恨不得我死,卻又不得不依靠我。」
「不久後,我便會全權接手韋家,成為韋家的當家人。」韋一諾臉上浮起殘酷之色。
他會讓韋元魁和那老妖婆長長久久的活著,他要讓他們看著他風光,看著韋家如何敗落,那才是對他們最狠毒的報復。
他看向樓雲春,說道:「樓少卿,咱們都是為聖上做事,我並不想與你為敵,同你作對,所以今日才赴約,同你說個明白,將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不看僧面看佛面,樓雲春即便不給他留情面,也會給皇帝臉面。
因為他是個忠臣。
樓雲春盯著他腰間的白麻看了一眼,問道:「你要娶呂家的誰?」
韋一諾差點吐血,合著他含血帶淚、裝弱示好地說了一大通,這人都沒聽進去?
樓雲春又道:「你若告訴我,我就與你罷休。」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不說,那就別怪他找茬,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韋一諾利索地順從了,「呂夫人的女兒,好像是姓宋。」
果然是宋樆。
「這婚事是你求來的?」
「倒也不是,呂家這麼提了,我也就這麼應了。」韋一諾道:「別家也應了。」
樓雲春疑問道:「別家?」
「另有個四五家,人多才熱鬧。」越多人貼上韋家,往後的爭奪便會越激烈。
「你娶她為妻還是為妾?」
「妾,以呂家的地位、財力,她還夠不上韋家正妻。」
樓雲春冷冷盯著他。
韋一諾恍然大悟,「這位宋娘子是大人你……」
「朋友。」樓雲春怕誤會,又補道:「未婚妻子的朋友。」
「那大人的來找我的意思是?」
「她不是呂家人,只是一個尋常良家女子,不要將她捲入韋家的是非當中。」
為了未婚妻子的朋友,一個尋常良家女子,就特地來找他?還答應同他講和?
這人倒是不似外表看著這麼冷酷。
既如此,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予他,韋一諾道:「好說,呂家那邊的婚事,拒掉便是,反正除了他們,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