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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秀推開二人,整了整衣衫,隨後穿上自己的鞋,從容道:「走吧。」
重回梓夫人的院子,此次沒人再攔。
潁王披髮敞懷,坐在正廳之上,臉色陰沉地看著被壓跪在地上的趙秀。
「誰給你的膽子,在我府上殺人?」
「自然是王爺給的膽子。」
一旁的周槐怒道:「大膽,王爺面前豈容你放肆!」
趙秀對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潁王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趙秀拱手道:「還請王爺屏退左右,趙秀有要事相告。」
周槐反對道:「不可,他既然能動手殺人,難保對王爺您心懷不軌……」
趙秀打斷道:「王爺,此事若再耽擱,您所圖謀之大業,可就要功虧一簣了。」
所謀大業?潁王心思幾轉,隨後命人對趙秀搜身,見其並未帶兵器,才對眾人道:「都下去吧。」
周槐不甘地退下,卻並未走遠,而是守在園子裡等結果。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他此次定要將這趙秀按死,以泄心頭之恨。
屋裡只剩下潁王和趙秀兩人。
「你倒打聽得不少。」潁王語氣帶著一絲殺意,「說吧,有什麼威脅本王大業之事?若說不出個所以然,本王便讓你去給那馮杪賠命。」
「樓雲春奉聖命去了涼州。」一線天光自門外透了進來,落在趙秀身旁,「昨夜應當已經離京。」
「什麼?」潁王豁然起身,「涼州?」隨即又懷疑道:「你又如何得知?」
趙秀與潁王對視,「自馮杪身上得知,他是樓雲春安插在您身旁的內應。」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斬
「內應?」潁王滿臉懷疑,馮杪這人跟著周家這麼多年,若是內應,早該被發現了。
見他懷疑,趙秀穩道:「試想以他所犯之事,何至於勞動大理寺張榜通緝?既被通緝,依樓雲春之能,怎會抓不著他?即便真讓他逃脫,他為何不離開京城,反而再來投靠於您?」
這幾問令潁王陷入沉思,隨後他又聽趙秀說道:「他自請去監視樓雲春,實則是為他通風報信,那日樓雲春壓著王尚書和洛尚書遊街,我便撞到他二人碰頭。這兩天他跟蹤我,便是意圖殺我滅口,昨日與其說我殺了他,不如說我是在自保。」
「如今死無對證,自然由你狡辯。」潁王心頭仍有疑雲,「且你既知內情,為何早不稟報?」
「我昨夜來求見王爺,是守衛攔著不讓進,王爺若不信,可傳守衛來當面對質。」
潁王想起守衛的確稟告過此事,也正因守衛的稟報,才知是趙秀殺的人。
趙秀見他不語,繼續道:「馮杪本是個唯利是圖之小人,又是個軟骨頭,他既能被周家用錢財收買,為何不能被樓雲春以錢權逼服?況且……」
「況且什麼?」
「況且今時不同往日。」趙秀大膽直言,「王爺,周侍郎、王尚書、洛尚書,如今都已被革職,您在朝中沒幾個人了,他在周家這麼多年,難道還看不清這一點?」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誚,讓潁王心頭陡然升起一股惱意,「那你呢?你可看清了這一點?」
「我若看不清,也不會來給您通風報信,更不會再殺馮杪之後,還待在園裡,等您來找我。」
穎王鎖眉。
趙秀繼續陳情,「王爺,我並非馮杪那等有根爛骨頭便能滿足的狗,也不像他只求苟且偷生。即便我去自首,苟全了性命,也會落個終身徒刑,勞役至死。就算逃離京城,卻註定猶如過街老鼠,東躲西藏,見不得天日。」
他直起身子,神色帶著一絲倨傲,「以我趙秀及第之才,鴻鵠之志,與其如此蹉跎一生,不如拼死一搏,左右也不過是這一條命。所以還請王爺成全,賜趙秀一個錦繡前程。」
說罷他又伏地一拜。
潁王盯著他,眼神如刀,刮過趙秀為自己彎曲的脊背,片刻後,才沉聲問道:「說得倒是好聽,你又能為我做什麼?」
趙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我能替您去北庭。」
潁王不由得大笑,卻又倏地冷道:「我難道缺人替我去北庭?」
趙秀確篤定道:「去北庭最近的路,唯有涼州北道,而樓雲春正是走這條路,有他攔截您的親信去不了北庭。」
穎王冷道:「難道你就能?」
趙秀一笑,「我當然能,我反倒能借他之勢,讓他送我去北庭。」
「笑話,你如今是欽犯,又是本王派去北庭的信使,他不殺你便罷,還要將你送去北庭?你真當本王好愚弄?」
「樓雲春雖去涼州,可涼州局勢複雜,北有匈奴,西又西域諸國,牽一髮而動全身,他不敢與郭元振硬碰硬。若想擒住郭元振,只得設法將他引出來,可郭元振向來小心謹慎,不會輕易上當,唯有您的密使和密信,能讓郭元振動心。只要我假意被他擒獲,為求保命投誠於他,何愁去不了北庭,見不了郭元振?」
「照你這計劃,本王親信的身份豈不更為便利?」
「可樓雲春不信任您,更不會信任您的人。」
穎王逼問,「他不信任本王的親信,難不成就能信任你?」
趙秀沉著應道:「他不用信任我,他只要認為自己可以拿捏我即可。」
「如何拿捏?」